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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7 06:44:03

阮阮的复仇

编辑:用户毛毛不吃鱼 更新时间:2025-07-07 06:44:03
阮阮的复仇

阮阮的复仇

专为书荒朋友们带来的《阮阮的复仇》主要是描写阮如初,沈砚之间一系列的故事,作者用户毛毛不吃鱼细致的描写让读者沉浸在小说人物的喜怒哀乐中。阮阮的复仇

作者:用户毛毛不吃鱼 总字数:6848

类型:规则怪谈,女配,虐文

阮阮的复仇_精选章节

大红喜烛高照,沈府张灯结彩。

阮如初顶着沉重的凤冠,端坐在新房的床沿上。红盖头下,她紧张地绞着手指。今日是她与沈家二少爷沈砚的大婚之日,这门亲事是她父亲用半生积蓄换来的,为的是让她这个商贾之女能攀上沈家这样的官宦门第。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醉醺醺的谈笑声。阮如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粗暴地踢开。

"来来来,闹洞房了!"一群男子的哄笑声涌入房间。

阮如初的手指绞得更紧了,她能感觉到一群人围在了自己面前。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她看到一双绣着金线的黑色靴子停在了自己面前——那是她的夫君沈砚。

"砚哥儿,快掀盖头啊!让我们看看新娘子有多美!"有人起哄道。

盖头被猛地掀开,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阮如初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当她适应光线,缓缓抬眼时,看到的是一张俊美却充满厌恶的脸。

沈砚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新婚的喜悦,只有浓浓的鄙夷。

"呵,就凭这副尊容,也配做我沈砚的妻子?"沈砚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房内所有人听清。

阮如初的脸刷地白了。她虽不算绝色,却也清秀可人,杏眼樱唇,自有一番温婉气质。但此刻在沈砚眼中,她仿佛成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二少爷..."她怯怯地唤了一声,声音细如蚊呐。

"闭嘴!"沈砚突然暴喝一声,"谁准你叫我二少爷?一个靠下作手段上位的贱人,也配做我沈家的少奶奶?"

阮如初浑身一颤,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她不明白为何夫君会对她有如此大的敌意。

"砚哥儿,大喜的日子,别这样..."有人试图劝解。

沈砚却充耳不闻,一把拽起阮如初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诸位看好了,这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沈砚扯着阮如初来到众人面前,"她父亲不过是个低贱商人,竟敢在酒中下药,让我与她有了肌肤之亲,逼我娶她过门!"

阮如初震惊地睁大眼睛:"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还敢狡辩!"沈砚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阮如初踉跄几步,跌坐在地。凤冠歪斜,一缕发丝散落下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沈家少奶奶,而是我沈府最低贱的丫鬟!"沈砚居高临下地宣布,"我要你日日为你的无耻行径付出代价!"

阮如初仰头望着这个本该是她夫君的男人,泪水终于决堤而下。她终于明白,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而她,不过是沈砚发泄怒火的玩物。

## 第二章:生不如死

春去秋来,阮如初在沈府已经度过了半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曾经的少奶奶,如今穿着粗布衣裳,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计。寒冬腊月,她要跪在结冰的石板上擦洗整个庭院;炎炎夏日,她要顶着烈日挑几十担水。稍有懈怠,便会招来一顿毒打。

这日清晨,阮如初正在后院洗衣。寒冬的水冰冷刺骨,她的双手已经冻得通红肿胀,裂开一道道血口子。

"贱人,洗快点!这些衣服下午大少爷要穿的!"沈府的管事嬷嬷在一旁厉声呵斥,手里的藤条随时准备落下。

阮如初咬着牙加快了动作。半年来,她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忍受。她知道任何辩解都只会换来更残酷的惩罚。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二少奶奶吗?"一个尖细的女声传来。阮如初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沈砚的妹妹沈蓉,这个家里最以折磨她为乐的人。

沈蓉穿着华贵的狐裘,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阮如初,眼中满是恶意。

"听说你昨晚又去勾引我二哥了?"沈蓉一脚踢翻洗衣盆,冰冷的水溅了阮如初一身。

阮如初打了个寒颤,低声道:"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去送茶..."

"送茶?"沈蓉冷笑,"一个贱婢也配给我二哥送茶?"她转头对嬷嬷道:"给我掌嘴!打到她记住自己的身份为止!"

嬷嬷立刻上前,揪住阮如初的头发,左右开弓。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荡,阮如初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嘴角渗血,却始终咬紧牙关不发一声。

"住手。"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

阮如初透过肿胀的眼睑看去,是沈砚。他穿着一身墨蓝色锦袍,俊美如初,只是眼神比半年前更加阴郁。

"二哥!这个贱人又..."沈蓉立刻告状。

"我知道。"沈砚打断她,缓步走到阮如初面前,用脚尖抬起她的下巴,"听说你昨晚在我的茶里下了药?"

阮如初艰难地摇头:"没...没有..."

"还敢撒谎!"沈砚突然暴怒,一脚踹在阮如初心口,将她踢出老远,"我今早起来头痛欲裂,不是你下药是谁?"

阮如初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辩解都没用,在沈砚眼里,她永远是个下贱无耻的女人。

"既然你这么喜欢下药,"沈砚冷冷道,"那就尝尝这个。"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递给嬷嬷,"灌她喝下去。"

嬷嬷粗暴地掰开阮如初的嘴,将瓶中的液体灌了进去。那是一种极苦的药汁,阮如初被呛得剧烈咳嗽,很快,一股剧痛从腹部蔓延开来,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这是泻药,"沈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今天你就跪在这里,不许离开一步。若让我发现你偷懒..."他冷笑一声,未尽之言比任何威胁都可怕。

沈砚转身离去,沈蓉得意地跟在后面。嬷嬷锁上了院门,将阮如初一个人留在冰冷的院子里。

腹痛如绞,阮如初的尊严被彻底践踏。泪水无声滑落,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也不肯发出一声呻吟。

## 第三章:含冤而死

一年过去,阮如初已经成了沈府的一个影子。她消瘦得几乎脱了形,眼中的光彩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这日清晨,沈府突然乱作一团。

"传家玉佩不见了!"沈蓉尖锐的声音传遍整个府邸,"那可是祖母留给我的嫁妆!"

沈老爷震怒,下令全府搜查。不久后,一个丫鬟"意外"在阮如初的枕头下发现了那枚玉佩。

"贱人!竟敢偷我沈家的传家宝!"沈砚怒不可遏,一脚将跪在地上的阮如初踹倒。

阮如初艰难地爬起来,额头已经磕出了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沈蓉尖叫着冲上来,长长的指甲在阮如初脸上抓出几道血痕,"打死这个贼骨头!"

沈老爷阴沉着脸下令:"家法伺候!"

粗重的棍棒雨点般落在阮如初瘦弱的身体上。她起初还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后来连声音都没有了,只是本能地蜷缩着,护住要害。

"丢出去!这种贱人不配死在我沈家!"沈老爷厌恶地挥手。

寒冬腊月,阮如初被像破布一样扔出了沈府大门。她浑身是血,气息奄奄,被路过的老乞丐拖到了城外的破庙里。

三日后,当沈砚骑马经过破庙时,听到了微弱的呼唤声。

"二...少爷..."

沈砚皱眉下马,走进破庙,看到了躺在干草堆上的阮如初。她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眼中却奇迹般地还有一丝光亮。

"贱人,你还没死?"沈砚冷冷道。

阮如初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庙角的一个包袱:"那...里面有...账本...证明我...清白..."

沈砚嗤之以鼻:"又想耍什么花招?"

阮如初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变成了决绝:"沈砚...我阮如初...对天发誓...死后必化厉鬼...让你们沈家...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沈砚心头莫名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他踢了踢阮如初的尸体确认她真的死了,然后转身离去,甚至懒得为她收尸。

## 第四章:魂归来兮

阮如初死后第七日,沈府开始出现怪事。

先是守夜的丫鬟声称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庭院里游荡,接着厨房的食物无缘无故变质,再后来沈蓉半夜惊醒,发现枕边放着的正是那枚"失窃"的传家玉佩。

沈砚起初不以为意,直到那晚他在书房独自饮酒时,烛火突然无风自动,一股刺骨寒意席卷全身。

"谁?"他警觉地抬头,却见书案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影。

白影渐渐清晰,露出一张惨白却熟悉的脸——阮如初!

她依然穿着死前那件破烂的衣衫,但面容却恢复了初嫁时的清秀,只是双眼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眼白。

"夫...君..."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诡异的回音。

沈砚猛地站起,打翻了酒杯:"你...你不是死了吗?"

阮如初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妾身...回来了..."她抬起手,指向书架的某处,"看看...那里..."

沈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个他从破庙带回来却从未打开过的包袱。

"你想干什么?"他强作镇定地问,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阮如初没有回答,只是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完全消失,只留下一室寒意和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沈砚额头渗出冷汗,犹豫再三,还是走向了那个包袱。打开后,里面是一本厚厚的册子,封面上工整地写着"沈府日常"。

翻开第一页,沈砚愣住了。这是阮如初记录的沈府日常开支,每一笔都清清楚楚,甚至连一文钱的出入都有记载。往后翻,还有沈府每个人的喜好、习惯,以及...她遭受的每一次欺凌的详细记录。

最后一页写着:"今日沈蓉小姐的玉佩不见了,我被诬陷偷窃。但我清楚记得,今早打扫她房间时,看到她将玉佩放进了梳妆台最底层的暗格里。"

沈砚的手开始发抖。他合上册子,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沈蓉的闺房。不顾妹妹的抗议,他翻开了梳妆台的暗格——那枚传家玉佩赫然躺在那里!

"这...这不可能..."沈蓉脸色煞白,"我明明..."

"你明明什么?"沈砚厉声质问,"你明明栽赃给了阮如初?"

沈蓉崩溃大哭:"我只是讨厌她!谁让她抢走了二哥你!而且...而且那晚下药的本来就不是她..."

沈砚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在沈砚的逼问下,沈蓉终于道出真相:当年在宴会上给沈砚下药的其实是表妹林月柔,她爱慕沈砚已久,想借此上位。事发后,林月柔买通沈府下人,将罪名推给了同样在场的阮如初。

沈砚踉跄后退,脑中一片空白。两年多来,他折磨、羞辱、最终害死的,竟是一个完全无辜的女子!

那晚,沈砚做了个噩梦。梦中阮如初七窍流血,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他惊醒时,发现枕边湿了一片,不是汗水,而是血水!而镜子上,用血写着几个大字:"血债血偿"。

## 第五章:报应不爽

接下来的日子,沈府陷入了恐怖的漩涡。

沈蓉夜夜噩梦,精神恍惚,最终在一个雨夜投井自尽,死前尖叫着说有白衣女鬼在追她。

沈老爷突发恶疾,全身溃烂而死,死状极惨。

沈夫人一夕之间疯了,整日抱着个破布娃娃喊"如初我错了"。

而沈砚,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沈家二少爷,如今形销骨立,眼窝深陷,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半分风采。他夜不能寐,一闭眼就会看到阮如初惨死的模样。

这夜,沈砚独自跪在阮如初的灵位前——这是他后来为她立的,希望能平息她的怨气。

"如初...我错了..."他哽咽道,"我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那样对你...求你...放过沈家吧..."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室内的温度骤降。沈砚惊恐地抬头,看到阮如初的鬼魂就站在他面前,这一次,她的样子更加清晰,也更加可怕。

"太迟了..."阮如初的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恨意,"你们折磨我时,可曾想过放过我?你们冤枉我时,可曾给我辩解的机会?你们将我打死时,可曾有一丝怜悯?"

沈砚痛哭流涕:"我愿赎罪...只求你放过我母亲..."

阮如初漆黑的眼中流下两行血泪:"我的痛苦,你们都要一一尝遍。"

沈府自此不得安宁,家仆个个自谋生路,沈家迅速败落,沈家少爷不知去处。宅院荒废,自比再无人敢住。只是偶尔有路人经过,会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啜泣声和男子的求饶声。

番外:残烬余温**

沈府荒废的第三年,沈砚带着那本浸透血泪的账本,回到了阮如初的故乡——青阳镇。

他不再是锦衣玉食的沈二少爷。一身粗布麻衣,面容沧桑,身形瘦削,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沉淀着无法磨灭的痛苦与执念。他随身只带着两样东西:阮如初那本染血的账册,和她临死前缝入衣角、却未能寄出的家书。

青阳镇依旧宁静,小桥流水,炊烟袅袅。阮家旧宅早已易主,成了一家小小的布庄。沈砚站在对街的巷口,望着那熟悉的门楣,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温婉的少女,倚门目送父亲远行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弯下腰,剧烈地喘息。

“这位客官,您没事吧?”布庄的老板娘,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妇人,关切地询问。

沈砚艰难地直起身,摇摇头,目光落在妇人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无妨。敢问…这宅子从前的主人,阮家…”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着几分唏嘘:“哦,阮掌柜啊…唉,好人啊,可惜…他闺女嫁去京城高门,没两年人就没了,阮掌柜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这宅子,是他远房侄儿变卖的。”她打量着沈砚风尘仆仆的样子,“客官是阮家旧识?”

“故人…之子。”沈砚的声音干涩沙哑,“想来…祭拜一下。”

老板娘指了指镇西的方向:“阮家父女的坟,在西山脚下的乱葬岗边上,没什么人打理了。唉,也是可怜…”

乱葬岗的风,带着腐朽和荒凉的气息。沈砚在一处几乎被荒草淹没的矮坟前停下脚步。没有墓碑,只有几块散乱的石头勉强标识着界限。这便是阮如初与她父亲最后的安息之地?与他记忆中沈家气派的祖坟相比,这里寒酸得令人窒息。

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坟前,额头抵着冰冷的泥土,压抑许久的悲恸终于如决堤洪水般爆发出来。

“如初…阮伯父…”哽咽堵住了喉咙,他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我…来了…我来赎罪了…”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呜咽,像是枉死之魂的低泣。沈砚颤抖着,从怀中珍重地取出那封家书。纸张早已泛黄发脆,边角被摩挲得起了毛边。他展开信,仿佛还能感受到阮如初指尖残留的温度和绝望。

“……父亲大人,女儿不孝,未能完成您的心愿。沈家非良善之地,万望父亲保重,勿以女儿为念…” 沈砚低声念着,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您的心愿…是什么?”他喃喃自语,巨大的愧疚几乎将他压垮。

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泥土,开始在坟前清理荒草,搬来石块,笨拙而虔诚地为这无人问津的孤坟垒砌一个简单的墓圹。汗水混着泪水滴落,手掌被石块磨破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在青阳镇最破旧的客栈住下后,沈砚开始拿着账本和家书,四处打听。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只是一个卑微的、寻求真相的旅人。他询问镇上的老人,寻找当年阮家的老仆,甚至去县衙翻查陈年旧档。

线索一点点汇聚,一个被尘封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原来,阮父倾尽家财,除了为女儿谋一门“好亲事”,最大的心愿,是赎回阮家祖上因变故抵押出去的二十亩良田——那是阮家的根基,也是阮父留给女儿最后的保障。那二十亩田,就在青阳镇外不远的清水村。然而,当年阮父筹措的赎田银钱,在托人送往沈家作为“嫁妆”后,便石沉大海。沈家收了钱,却从未提及田契之事!账本里一笔不起眼的“收阮氏纹银三百两”的入账,此刻成了最锋利的证据。

沈砚拿着从县衙抄录的地契副本,双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三百两!那是阮家最后的家底!沈家不仅践踏了阮如初的性命,更是在她父亲心上剜肉!他们心安理得地吞没了这笔钱,任由阮家祖田落入他人之手,最终导致阮父郁郁而终,阮如初在沈家孤立无援,连最后的退路都被斩断!

“嗬…嗬…”沈砚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鸣,眼前阵阵发黑。他以为沈家的罪孽只是虐待和冤杀,却不知在更早之前,贪婪就已经扼杀了阮家父女所有的希望!阮如初在破庙里,忍着剧痛缝补这封家书时,内心该是何等的绝望与不甘!

赎罪!必须赎罪!

变卖了自己身上仅存的一块还算值钱的玉佩,加上一路行乞、打短工攒下的所有铜板,沈砚凑出了微薄的一笔钱。他找到清水村现在的里正和老族长,拿出了账本、地契副本以及阮如初的家书。

当白发苍苍的老族长颤巍巍地听完沈砚的讲述,看着那本染着暗褐色血迹的账册和字字泣血的家书,浑浊的老泪纵横而下:“作孽啊…沈家…真是作孽啊!如初那丫头…小时候常跟着她爹来村里…多水灵懂事的姑娘啊…竟落得这般下场…”

沈砚跪在地上,将所有的钱奉上:“老丈,我知道这些远远不够…但这是我目前所有的…求您,求乡亲们…让我赎回那二十亩田…哪怕只有一部分…地租所得,全部用于村中孤寡…算是我…替沈家,替我自己…赎一点罪孽…”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没有辩解,只有无尽的忏悔和卑微的恳求。

老族长和里正商议良久,看着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眼神却带着近乎偏执赎罪光芒的男人,最终长叹一声:“罢了…那田,本就是阮家的根…钱,你收回去。我们信阮掌柜,也…信如初丫头在天之灵。地,我们清水村作证,还归阮家名下。至于收益…”老族长顿了顿,“就按你说的,用于村塾和供养孤老吧。这,也算替如初那苦命的孩子,积点阴德。”

沈砚再次叩首,泣不成声。这一次,除了痛苦,似乎还有一丝尘埃落定的悲凉。

他在阮家父女坟旁搭了一个简陋的草棚。用赎回田地的第一年收成,请人重新修葺了坟墓,立了一块简单的石碑,上书:“慈父阮公讳明远,爱女阮氏如初之墓”。落款是:罪人沈砚立。

他成了清水村的守墓人,也成了村塾里免费的杂役。劈柴、挑水、打扫、修缮…所有粗活累活,他都默默承担。他很少说话,目光总是沉静而带着挥之不去的哀伤。孩子们起初有些怕这个沉默寡言的怪人,但见他总是把最好的吃食分给他们,耐心地修补破损的桌椅,眼神便渐渐亲近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个沈大叔的过去,只知道他守着后山那两座坟,像守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又是一个血月之夜。

距离阮如初魂归地府,已近五年。沈砚坐在草棚前,对着阮家父女的坟茔,一遍遍擦拭着那本几乎被他翻烂的账本。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寂如荒野中的枯木。

“如初…田…我替你赎回来了…村塾里的孩子,都很用功…张寡妇家的屋顶,我也补好了…”他低声絮语,像是在做日常的汇报,又像是在与虚空对话。“我…活下来了…看了春花,看了秋月…江南的烟雨很美,塞北的风雪很壮阔…只是…没有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五年来积压的疲惫、深入骨髓的孤寂、以及那永无止境的悔恨,在这一刻彻底淹没了他。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他完成了她的“命令”,可这无边无际的余生,该如何熬下去?

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他。他缓缓起身,走进草棚,取出了那封家书,紧紧贴在胸口。然后,他解下腰间的草绳,目光投向坟茔旁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如初…伯父…我来…陪你们了…”他喃喃着,将草绳抛过粗壮的枝桠,熟练地打了个死结。他最后望了一眼那冰冷的墓碑,仿佛要将“阮如初”三个字刻进灵魂深处,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头伸进了绳圈,踢开了脚下的石块。

窒息感瞬间袭来,眼前发黑,意识开始模糊。解脱…似乎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瞬间,一股冰冷至极、却又带着奇异熟悉感的力量猛地托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呃!”颈间的压力骤然消失,沈砚重重摔落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近乎透明的白色身影悬浮在血月之下。

阮如初!

她的魂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淡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那双曾经充满怨毒的黑眸,此刻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悲悯,有释然,甚至…有一丝极淡的叹息。

“我说过…”她的声音不再是凄厉的鬼啸,而是如同风中飘散的叹息,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沈砚耳中,“…活着,才是你的赎罪。”

沈砚挣扎着爬起,不顾喉咙的剧痛,嘶声喊道:“如初!别走!”

阮如初的魂体在血红的月光下,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微微荡漾。她低头,目光似乎落在了沈砚紧攥在手中的家书上,又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在破庙中绝望缝补的少女自己。

“账本…交给族长…”她的声音愈发飘渺,“让世人…知道阮如初…清清白白…”

她的身影开始化作点点细碎的银白色光点,如同萤火,缓缓升腾,融入那轮诡异的血月之中。

“我的债…清了…”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彻底的释然。

“你的呢?沈砚…” 这最后一声诘问,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沈砚的灵魂深处炸响。冰冷,清晰,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光点彻底消散,血月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一瞬。荒坟前,只剩下沈砚一人,跪在冰冷的泥地上,手中紧握着那本染血的账册和发黄的家书。

颈间的勒痕火辣辣地疼,那是死亡的印记,也是被强行留下的烙印。阮如初最后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入他麻木的心脏。你的债呢?沈砚?

她放下了仇恨,消散于天地,恩怨两清。可他沈砚的债呢?对阮如初刻骨的亏欠,对阮父的辜负,对沈家罪孽的背负…这一切,并未随着她的离去而消失。

活着,才是赎罪。不是解脱,而是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在漫长的余生里,一遍遍咀嚼这份痛苦,用行动去填补那永远无法填平的深渊。这才是阮如初,对他最彻底,也最残酷的“复仇”。

沈砚抬起头,望向阮如初消散的方向,血月的光映在他脸上,一片惨淡。他慢慢收紧了握着账本的手指,指节泛白。

天,快亮了。赎罪的路,还很长,很长。而这一次,他不再寻求解脱,只是沉默地、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用残生,去偿还那份永远无法清偿的…血泪之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