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医生的崛起奇迹
编辑:洛丹99 更新时间:2025-07-07 06:35:03
末日医生的崛起奇迹
男女主角分别是【冰冷,顾晚晚,沈墨言】的悬疑灵异,女配,爽文,穿越小说《末日医生的崛起奇迹》,由网络作家“洛丹99”倾情创作,描绘了一段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本站无广告干扰,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4277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7 06:35:03.759220。目前在本网 【fujili.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末日医生的崛起奇迹
作者:洛丹99 总字数:24277
类型:悬疑灵异,女配,爽文,穿越
末日医生的崛起奇迹_精选章节
我作为恶毒女配跳楼后,竟穿越到了现实世界。
镜子里突然出现陌生倒影,告诉我原著男女主就生活在这里。
顶流男主靠邪术续命,善良女主亲手推人下天台。
我笑了:“想继续披着人皮?”
直播中放出冤魂录音,全网炸裂:“他们才是真恶鬼!”
当主角团身败名裂跪地求饶时,我身后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鬼影。
“别急,”我轻声安抚,“你们的债,一笔都跑不了。”
第一章 死亡回响
身体在急速下坠。
风像无数冰冷的刀子,狠狠刮过裸露的皮肤,撕扯着单薄的衣料。视野里,是扭曲着飞速上升的、华丽到令人作呕的别墅外墙,还有……天台边缘,那几张模糊却写满快意的脸。
顾晚晚,原著里那个永远善良、永远纯洁、永远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女主角。此刻,她精致的脸上没有半分不忍,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的解脱。她身边的男人,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主沈墨言,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刺穿空气,直直钉在我身上。还有林哲,那个总是温柔笑着、却亲手将我推向这步绝境的男配,他微微别开了脸,仿佛不忍再看,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残忍得如同烙印。
“恶毒女配”、“罪有应得”、“终于清静了”……他们无声的宣判,裹挟着天台上的冷风,狠狠灌入我的耳朵。
剧痛,在身体接触地面的瞬间轰然炸开!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得可怕,像是体内有无数瓷器同时粉碎。温热的液体瞬间弥漫开来,浸透了身下冰冷的地砖,带着浓重的铁锈味。意识被这毁灭性的撞击碾得粉碎,又在极致的痛苦中勉强聚拢一丝残片。
最后的念头,不是恨,也不是悔。
是彻骨的冰凉。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站在光里,享受着世人的赞美与爱慕,而我,仅仅因为“设定”就必须扮演那个面目可憎、最终凄惨死去的丑角?我的存在,我的挣扎,我的痛苦,都只是为了衬托他们的完美无瑕?
巨大的不甘如同毒藤,死死绞住心脏,比身体的碎裂更痛。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冰冷,粘稠,带着死亡特有的腥甜气息……
……
痛。
不是粉身碎骨的剧痛,而是一种钝钝的、持续不断的闷痛,从后脑勺弥漫开,拉扯着每一根神经。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我猛地睁开眼。
视线模糊了几秒,才艰难地聚焦。
头顶不是那片冰冷、象征着毁灭的夜空,也没有豪华别墅的璀璨灯火。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布满水渍和裂纹、颜色发黄发暗的天花板。一盏样式老旧的节能灯,散发着惨白而黯淡的光,灯罩边缘结着蛛网。
我躺在一张狭窄、硬邦邦的单人床上。身下的床单粗糙,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息。空气沉闷、滞涩,混杂着廉价泡面调料包和灰尘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某种粘稠的污秽。
这不是沈墨言那栋金碧辉煌的“囚笼”。
这是哪里?地狱?还是另一个……比死亡更糟糕的剧本?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全身的骨头却像生锈的齿轮,发出艰涩的呻吟。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本该有一道被顾晚晚失手推倒时,撞在尖锐桌角留下的狰狞伤疤,是她“善良无辜”的永久证明。可指尖触及的皮肤,只有一片陌生的平滑。
心脏猛地一缩。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房间角落里那个小小的、布满灰尘的梳妆台。镜子不大,边缘磨损得厉害,镜面也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雾气,映照出的影像有些扭曲变形。
镜子里的人,是我。
或者说,是那个“恶毒女配”苏晚的脸。
但又不完全一样。这张脸依旧苍白,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五官轮廓依稀可辨,只是眉宇间那股原著里被刻意强调的跋扈、愚蠢和刻薄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掏空后的麻木和惊魂未定的茫然。眼神深处,沉淀着刚刚经历粉身碎骨的冰冷余烬。头发枯黄干涩,像一团乱草堆在肩上。
身上穿着洗得发白、领口松垮变形的廉价T恤。身体瘦弱得硌手。
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没有量身定制的高定礼服,没有前呼后拥的仆人。
只有这间狭窄、破败、散发着贫穷和绝望气息的小屋。
“呵……”一声干涩的、带着浓浓自嘲的笑从我喉咙里挤出来,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残存的理智。
跳楼了。死了。然后……穿越了?
不是穿越到某个王公贵族的府邸,不是穿越成什么金手指大开的龙傲天,而是……穿越到了这个现实世界?一个比书中那个被设定好的、华丽却虚假的牢笼更加真实、更加残酷的底层?
我,苏晚,书里的恶毒女配,在完成她既定的、跳楼而死的“光荣使命”后,被扔到了这里?像一个被玩坏后随手丢弃的破布娃娃?
凭什么?!
那股在死亡瞬间爆发的、被强行压抑下去的不甘和怨毒,如同休眠的火山,在这一刻被这满室的破败彻底点燃。冰冷的火焰在眼底深处疯狂燃烧,几乎要将镜子里那张麻木的脸烧穿。
我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我没死透……是么?”我对着镜子里那个同样眼神冰冷的倒影,声音嘶哑,一字一顿,“好。很好。”
既然没死透,既然老天(或者说那该死的“作者”)又给了我一次机会,哪怕是在这肮脏的现实泥潭里……那么,那些高高在上、用我的尸骨铺就他们完美王座的“主角”们呢?
他们在哪里?
这念头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舔过心尖。
几乎是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镜子里,我自己的倒影旁边,突兀地出现了一抹暗影。
不是实体的,更像是一团模糊的、不断扭曲蠕动的灰白色雾气。它紧贴在我的倒影身后,轮廓极淡,仿佛随时会散开,却又顽强地凝聚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毫无预兆地穿透单薄的T恤,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那不是普通的冷,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冰封感,带着死亡特有的粘稠和腐朽气息。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镜子里,那团灰白色的雾气,缓缓地、极其诡异地……动了一下。
它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具体的五官。但我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怨毒、充满了无尽绝望的视线,穿透了镜面,死死地钉在了我的后背上!
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回头!
身后,空空如也。
只有破旧的单人床,掉漆的衣柜,以及墙壁上斑驳的水渍。昏暗的光线下,一切都显得正常而……死寂。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幻觉?死亡的后遗症?还是……
我僵硬地、一寸一寸地,将头转回,重新看向那面蒙尘的镜子。
镜子里,只有我那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煞白的脸。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恐惧而收缩。
那团灰白色的雾气……不见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那股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压力,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挥之不去的阴冷余韵。
死寂。
只有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我死死地盯着镜子,后背的肌肉绷紧如铁,冷汗顺着脊椎沟滑落。过了许久,久到双腿都开始麻木,我才极其缓慢地,扶着冰冷的梳妆台边缘,一点点挪开视线。
不是幻觉。
那种冰冷彻骨、仿佛要将灵魂冻结的触感,那种被某种充满恶意的存在凝视的感觉,太过真实。
这个世界……不对劲。
我跌跌撞撞地走到窗边,猛地拉开那扇布满油污的旧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楼下是一条狭窄、嘈杂的旧街巷。小贩的叫卖声、电动车的喇叭声、孩童的嬉闹声……混合着各种食物的气味,一股脑地涌上来。
喧嚣、混乱、充满烟火气。
这就是现实世界?
我茫然地看着楼下的一切,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窗框边缘。阳光照在皮肤上,带来微弱的暖意,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那片刚刚被那团灰影触碰过的、冰冷的角落。
那是什么?鬼魂?
我苏晚,一个刚刚从小说里死出来的恶毒女配,在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里……能看见鬼?
这个认知荒谬得让人想发笑,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感。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几乎被楼下噪音淹没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飘进了我的耳朵。
声音很轻,很细,像幼猫濒死的呜咽,充满了无助和巨大的悲伤。它似乎……就在这间屋子里?
我浑身的汗毛再次倒竖起来,猛地回头扫视整个房间。
单人床下?没有。
旧衣柜里?我猛地拉开吱呀作响的柜门,里面只有几件同样廉价的旧衣服。
墙角?空空荡荡。
那哭泣声却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清晰了,丝丝缕缕,缠绕在耳边,钻进脑海,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凄凉。
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屏住呼吸,顺着那声音,一步一步,走向房间那扇紧闭的、通向外面公共走廊的破旧木门。
声音……似乎是从门外传来的?
我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冰冷的、有些生锈的门把手。冰凉的触感刺激着掌心残留的血痕,带来一丝刺痛。
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走廊的光线比屋内更昏暗,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声控灯似乎坏了,只有尽头楼梯口透进一点微弱的天光。
哭泣声,在门打开的瞬间,戛然而止。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斑驳脱落的墙皮,以及对面邻居紧闭的、贴满小广告的铁门。
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就在这寂静之中,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我的脖颈。
我猛地抬头!
走廊尽头,通往楼下的楼梯拐角阴影处,似乎……有一抹小小的、蜷缩着的影子。
那影子极其模糊,像一团被打湿、晕染开的墨迹,边缘还在微微波动。它缩在墙角,小小的肩膀似乎在微微耸动。
我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那小小的影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它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没有五官。
只有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空洞的黑暗,取代了脸的位置。
一股比刚才在镜中感受到的更加阴冷、更加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楼道!
“呜……”那无声的哭泣仿佛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撕裂灵魂的悲痛和无法言说的怨恨。
我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下一秒,那小小的影子倏地一晃,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浓重阴影里。
走廊里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寒也随之退去,只留下我剧烈的心跳和冰冷的汗水。
我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真的……能看见。
这个世界,真的有鬼。
而且,它们似乎……无处不在。
我慢慢退回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地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裤子渗入肌肤,却远不及心底的寒意。
一个念头,在恐惧的间隙,如同幽暗水底的毒草,悄然滋生,缠绕而上。
那个跳楼前最后看到的、占据了我全部视野的念头,此刻在撞鬼的冲击下,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灼热——
主角团呢?
顾晚晚、沈墨言、林哲……那些将我逼上绝路、此刻想必正在书中世界享受胜利果实的光鲜亮丽的“主角”们……
他们,是不是也在这个现实世界里?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它像一颗深埋的种子,在恐惧和冰冷的土壤里,汲取着不甘和怨毒的养分,开始疯狂地破土、滋长。
如果能找到他们……
如果能在这个没有“剧情”束缚、没有“设定”偏袒的现实世界里……找到他们……
我慢慢抬起头,看向梳妆台上那面依旧蒙尘的镜子。镜子里映出我苍白、布满冷汗的脸,那双眼睛里,恐惧正在一点点退潮,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近乎疯狂的光芒。
一抹极其冰冷、极其扭曲的弧度,缓缓爬上我的嘴角。
第二章 镜中魅影
狭小的出租屋像一个冰冷的茧。我蜷缩在床角,破旧的薄被裹在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窗外城市的喧嚣被这扇薄薄的窗隔开,只剩下模糊的底噪。而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以及……挥之不去的、若有似无的窥视感。
那团镜中的灰影,楼梯拐角那个小小的、无面的哭泣影子……它们像烙印,深深烫在脑海里。
这个世界有鬼。而我,是那个能看见它们的人。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在最初的惊涛骇浪后,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刺骨的寒意,缠绕在骨髓深处。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那个在冰冷中疯狂燃烧的念头:主角团!他们一定也在这里!在这个现实的泥潭里,继续披着他们光鲜亮丽的人皮!
我要找到他们!
这个念头如同唯一的火炬,在无边黑暗的恐惧中指引着方向,也灼烧着我的理智。
几天时间,我像一具行尸走肉。靠着翻箱倒柜找到的几十块零钱,买了最便宜的挂面,用房东遗留在锈迹斑斑煤气灶上的小锅勉强果腹。身体依旧虚弱,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灵魂深处残留的剧痛。更多的时候,是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死死盯着那面蒙尘的镜子,或者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搜索他们踪迹的唯一工具,是一部屏幕碎裂、反应迟钝的二手旧手机。这是“苏晚”在这个世界留下的唯一财产。指尖在布满划痕的屏幕上滑动,网络世界的喧嚣信息流冲刷而过。
“顾晚晚”……这个名字敲下去,搜索引擎迟疑地转动着,最终跳出来的,是一个个与书中那个纯洁善良女主截然不同的链接。
【新晋小花顾晚晚慈善夜落泪,为山区儿童筹款千万!】
【顾晚晚探访福利院,人美心善获赞‘人间天使’!】
【顾晚晚最新街拍,素颜状态超能打,温柔系穿搭教科书!】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婉,眼神清澈,在聚光灯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被镜头和赞誉层层包裹。她穿着简洁却价格不菲的连衣裙,站在福利院的孩子中间,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一个孩子的头发。那画面,完美得如同精心绘制的圣像。
指尖划过屏幕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冰冷的触感仿佛能穿透屏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猛地捂住嘴,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苦涩在口腔里弥漫。
“善良”?“天使”?
就是这张纯洁无辜的脸,在原著的天台上,用最温柔的语气对我说:“苏晚,你活着,只会让墨言更痛苦。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消失吧。”然后,那双纤纤玉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我推向了深渊!
虚伪!恶心!
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将这具虚弱的身体撑爆。我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屏幕上的裂痕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
沈墨言……
这个名字敲下去,弹出的信息更加触目惊心。
【沈氏集团太子爷沈墨言出席科技峰会,青年才俊引领未来!】
【沈墨言再登富豪榜,身价暴涨,商业帝国版图扩张!】
【独家:沈氏集团总裁沈墨言低调现身慈善拍卖,一掷千金只为国宝回家!】
照片上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站在聚光灯下,眼神锐利而沉稳,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他握着话筒发言,或是在拍卖会上举牌,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无与伦比的财富和权力。他是商界骄子,是无数人仰望的存在。
就是他!那个在书中世界,用冷漠到极致的眼神看着我坠落,仿佛在清除一件碍眼的垃圾!他的“商业帝国”,他的“慈善义举”,哪一样不是踩着像我这样的“配角”尸骨堆砌起来的?
还有林哲……
【天才医生林哲再创奇迹,成功完成高难度心脏移植手术!】
【林哲医生荣获年度杰出医疗贡献奖,仁心仁术感动全城!】
【林哲专访:生命无价,愿以毕生所学守护每一个心跳。】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笑容温和儒雅,眼神充满了悲悯。他站在手术台旁,或是捧着奖杯,俨然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典范。
仁心仁术?呵……就是他,在原著里,用最温柔的声音,编织着最致命的谎言。是他,将所谓的“证据”一点点“不经意”地透露给沈墨言和顾晚晚,是他,用“为你好”的借口,亲手将毒药递到我的唇边!
骗子!刽子手!
他们都在这里!活得比书中更加光鲜,更加耀眼!享受着现实世界加倍的荣光和赞誉!而我,苏晚,却被困在这间散发着霉味的出租屋里,像阴沟里的老鼠,咀嚼着死亡的余味和现实的冰冷!
巨大的不公和强烈的恨意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残存的恐惧。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披着人皮,继续扮演他们的圣人、精英和天使?!
镜子!那面该死的镜子!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盯住梳妆台上那面蒙尘的镜子!强烈的恨意和无处发泄的疯狂念头,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告诉我!”我对着镜子嘶吼,声音沙哑破裂,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告诉我!他们在哪里?!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鬼在哪里?!告诉我他们的秘密!他们的肮脏!告诉我!!”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我歇斯底里的回声在墙壁间碰撞、回荡。
镜子依旧沉默。镜面灰蒙蒙的,映照着我扭曲、狰狞、被仇恨彻底吞噬的脸。
没有灰影,没有异动。
只有我自己,像一个绝望的疯子。
吼声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我瘫软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床沿,大口喘着粗气,胸腔里火烧火燎。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愤怒的火焰浇灭,只剩下更深的绝望和冰冷。
没用。对着一个死物嘶吼有什么用?
就在这绝望的冰冷几乎要将我冻结的瞬间——
镜子里,我的倒影旁边,那团灰白色的、边缘不断扭曲蠕动的雾气,毫无征兆地,再次浮现出来!
这一次,它比上次更加清晰!
雾气不再仅仅是模糊的一团,而是隐隐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虽然依旧没有五官,没有明确的细节,但那姿态,那模糊的形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寒意,比前两次更加汹涌、更加刺骨!瞬间席卷全身!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连呼吸都带出了白雾。
那灰影在镜中缓缓移动,它似乎在……看着我。没有眼睛,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冰冷、探究、甚至带着一丝……同样浓烈怨毒的视线!
它动了!
灰影抬起一只模糊的手臂,指向了——我放在地上的、屏幕还亮着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正定格在顾晚晚那张在福利院抱着孩子、笑容温婉的“天使”照片上!
紧接着,灰影那只模糊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滞涩感,指向了照片背景里,福利院大楼的一角。
一个模糊的、几乎被虚化掉的窗户。
然后,灰影的手臂猛地向下一划!
一个清晰无比、充满暴力和绝望感的动作——推!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所有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我懂了!
这个灰影……它在告诉我什么!
它指向顾晚晚那张伪善照片的背景窗户,然后做出了那个“推”的动作!它在暗示什么?顾晚晚和那个窗户……和“推”?!
一个恐怖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
那个福利院……那个窗户……发生过什么?!
顾晚晚那张纯洁无瑕的面具之下,是不是早就沾满了洗不掉的鲜血?!
镜中的灰影在做出那个“推”的动作后,轮廓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耗尽了力气,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它没有五官的脸上,那片深邃的黑暗似乎转向了我。
一股冰冷、破碎、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尖针,猛地刺入我的脑海!
【……天台……冷……她……推……我……痛……】
断断续续的词语,夹杂着巨大的恐惧和无边的怨恨,直接在我的意识里炸开!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尖锐得几乎要撕裂我的神经!
是那个小小的、在楼梯拐角哭泣的无面鬼影!是它!它的意念传递了过来!
天台……推……痛……
和灰影指向顾晚晚照片的动作,瞬间重合!
寒意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僵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猛地捂住剧痛的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不是暗示!
是控诉!
顾晚晚!那个被千万人称为“人间天使”的顾晚晚,她不仅仅是在书中将我推下天台!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她也曾……站在某个天台上,将某个无辜的人……推了下去?!
那个小小的、无面的哭泣鬼影……就是被她推下去的受害者?!
“呕——!”强烈的恶心感再也无法抑制,我扑倒在地,胃部剧烈痉挛,干呕着,却只吐出一些酸涩的胆汁。冷汗如同溪流,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镜中的灰影,在传递完这破碎的意念后,变得更加稀薄,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了几下,最终彻底消失在镜面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的刺骨寒意也随之缓缓褪去。
我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胆汁的苦涩。身体因为恐惧和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虚脱,但大脑却如同被冰水浇透,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冰冷。
找到了。
线索,就在那里。
顾晚晚的慈善天堂,那个阳光福利院。
那扇被灰影指出的、模糊的背景窗户……通往的,很可能就是另一个冰冷的天台!另一个被伪善面具掩盖的、血淋淋的谋杀现场!
那个小小的、无面的哭泣鬼影……它就在那里。它是我的证人!
一个计划,一个疯狂而冰冷的计划,在我剧烈起伏的胸腔里,在无尽的恨意和刚刚被证实的恐怖真相催化下,迅速成型,轮廓清晰得如同刀锋。
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扑向地上的旧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我惨白、布满冷汗却异常扭曲亢奋的脸。手指因为激动和残留的寒意而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打开了地图软件。
搜索:阳光福利院。
地图定位成功。距离这里不算太远,公共交通可达。
顾晚晚……沈墨言……林哲……
我苏晚,来了。
带着地狱归来的冰冷,带着能看见你们罪证的“眼睛”。
这一次,轮到我来……掀开你们的人皮了。
第三章 亡者低语
午后的阳光福利院,像一幅精心布置的宣传画。
崭新的米黄色外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宽敞的塑胶操场上,色彩鲜艳的游乐设施点缀其间。绿树环绕,花坛里开着不知名的、但显然经过精心打理的小花。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阳光晒过被褥的温暖气味,混合着孩子们偶尔传来的、无忧无虑的嬉笑声。
穿着统一蓝色小马甲的孩子们在保育员的看护下玩耍,一张张小脸洋溢着这个年纪应有的、被庇护的天真。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安宁、充满希望。
完美得……令人窒息。
我穿着一件在旧货市场淘来的、最不起眼的灰色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混迹在几个前来“献爱心”的年轻志愿者中间,走进了福利院的大门。登记处的阿姨笑容可掬,递给我一个志愿者贴纸,眼神扫过我过于苍白憔悴的脸色时,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被热情淹没。
“欢迎欢迎!顾小姐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她捐建的新楼让孩子们有了更好的环境!喏,就是那边那栋!”阿姨热心地指着一栋崭新的三层小楼,语气里满是感激和崇拜。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崭新的三层小楼,白色的墙体在阳光下有些刺眼。窗户宽大明亮,反射着天空的蓝。三楼……最东侧的那个窗户……我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里。
就是它!照片背景里那个模糊的窗户!灰影指向的地方!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带着一种冰冷而粘稠的节奏。胃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隐隐作痛。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不去。
身边的志愿者们兴奋地讨论着顾晚晚的善举,语气里充满了仰慕。那些话语钻进耳朵,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扎在鼓膜上。
“晚晚姐真是人美心善!”
“是啊,听说她每年都匿名捐好多钱呢!”
“能帮到这些孩子真好,都是托晚晚姐的福!”
我沉默地跟在队伍后面,帽檐下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手指在宽大的袖子里,无意识地蜷缩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些赞美,此刻听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为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唱着颂歌。
领队的志愿者是个活泼的姑娘,她带着我们参观了明亮的教室、整洁的宿舍、设施齐全的活动室,一路介绍着顾晚晚的“恩泽”。每到一处,墙壁上总能看到顾晚晚笑容温婉的照片,或是她名字命名的某某活动室、某某阅览室的铭牌。
每一次看到那张脸,那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恶心感就翻涌一次。我用力吞咽着,压下喉间的腥甜。
“好了,大家自由活动一小时,可以陪孩子们玩玩游戏,讲讲故事。”领队拍了拍手,笑容灿烂,“注意安全哦!”
人群散开,各自去寻找目标。我低着头,状似随意地踱步,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雷达,不着痕迹地扫视着整个环境。脚步,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坚定地朝着那栋崭新的、沐浴在“恩泽”中的三层小楼挪去。
通往楼顶天台的楼梯口,在楼道的尽头。一扇刷着绿漆的铁门虚掩着,没有上锁,只挂着一个简单的“维修中,禁止入内”的塑料牌子。
心,猛地一沉。就是这里。
我环顾四周。午休时间,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孩子和志愿者的声音。空气里漂浮着尘埃,在从楼梯间高窗透进来的光束中安静地舞蹈。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带着锈迹的铁门把手。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推开门。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再是楼下那种温暖的、带着消毒水和阳光的味道。
是风。
空旷、凛冽、带着高处特有的寒意和……灰尘的味道。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深入建筑骨髓的……陈旧和空旷感。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照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白得晃眼。
天台很大,很空旷。边缘围着半人高的水泥护栏。风毫无阻碍地呼啸着,吹得我单薄的连帽衫猎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帽子被风吹开,枯黄的头发乱舞,遮挡着视线。
我一步步走向天台边缘,走向那面向福利院内部操场的方向。脚步踩在粗粝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每一步,都感觉那股熟悉的、刺骨的阴寒在加重。像一层无形的冰霜,覆盖在皮肤表面,又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
越靠近边缘,风越大,寒意越重。
我停在了护栏边。
楼下,操场上,孩子们的笑闹声、志愿者的说话声,被高处的风撕扯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阳光依旧明媚,一切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
然而,就在这片阳光普照的天台边缘,就在我的脚下——
冰冷!
如同瞬间踏入极地冰窟!脚下的水泥地仿佛变成了万载寒冰,那股寒意顺着脚底疯狂上窜,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带着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窒息感。
来了!
我猛地低下头。
就在我脚边,护栏根部与水泥地面的接缝处,那团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的灰白色影子,再次出现了!
比在楼梯拐角时更加清晰!
它不再是模糊的一团墨迹,而是清晰地呈现出一个小小的人形轮廓。穿着……一件同样灰扑扑的、似乎是小裙子的东西?它蜷缩着,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小小的头颅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在剧烈地、无声地耸动着。
那股巨大到足以撕裂灵魂的悲伤和怨恨,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我的脑海!
【……痛……好痛……妈妈……我好怕……】
【……她……骗我……说带我……看小鸟……】
【……推……好高……好冷……妈妈……】
破碎的、带着童音的哭泣和控诉,直接在我的意识深处炸开!声音尖锐,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被欺骗的绝望和坠落的剧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我的神经上反复切割!
我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不是害怕这小小的鬼魂,而是被这纯粹的、来自幼小灵魂的极致痛苦所冲击!
“是她……对吗?”我艰难地蹲下身,声音干涩嘶哑,仿佛砂纸摩擦。我伸出手,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指向楼下操场的方向,指向那些悬挂着的、顾晚晚的巨幅“慈善”照片。“是顾晚晚……骗你上来……然后……推你下去?”
蜷缩的小小身影猛地一僵!
那无声的哭泣骤然停止了。
它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滞涩感,抬起了埋在臂弯里的……头。
依旧没有五官。
那片取代了脸的位置的、更加深邃的黑暗,猛地“转向”了我!
一股滔天的怨毒和恨意,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瞬间将我淹没!比之前的悲伤更加狂暴,更加黑暗!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无声的尖啸,直接在我脑中炸开!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坏女人……天使……骗子……推我……痛啊……!!!】
尖啸声中,夹杂着混乱却无比清晰的控诉!
同时,就在它“抬头”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气流猛地卷过天台!一些原本被风吹到角落里的、不起眼的杂物被这股阴冷的风带动着,翻滚出来。
几张被雨水浸泡过、又晒得发脆的旧报纸碎片。
一个脏兮兮的、掉了漆的塑料发卡,卡子断了一半。
还有……一小片褪色严重的蓝色布料碎片,像是从一件小衣服上撕扯下来的,边缘毛糙。
这些东西,被那股阴冷的风卷着,不偏不倚,翻滚到了我的脚边。
我强忍着脑中几乎要炸裂的剧痛和尖啸,颤抖着伸出手,捡起了那张最大的报纸碎片。
上面的铅字已经模糊不清,但日期和标题的大字还勉强可辨:
【……本市讯……阳光福利院发生不幸坠楼事件……一名……岁女童……经抢救无效……死亡……警方初步调查……意外……】
日期,赫然是半年前!就在这栋顾晚晚“捐建”的新楼落成后不久!
意外坠楼?
我猛地攥紧了那片脆弱的报纸,纸张在掌心碎裂。目光死死盯住脚边那个小小的、散发着滔天怨气的鬼影。
“意外”?好一个“意外”!
顾晚晚!你不仅能在书里推人,在现实里,你同样用那双“天使”的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为了你的“慈善”光环?为了掩盖什么?还是仅仅因为……你本性如此?!
那小小的鬼影在无声的尖啸后,似乎耗尽了力量,蜷缩的轮廓剧烈地波动着,变得比之前更加稀薄透明。它最后“看”了我一眼,那股浓烈的怨毒和恨意中,似乎夹杂了一丝……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希冀?
然后,它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倏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地板上那片冰冷的区域和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绝望气息。
天台上的刺骨寒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阳光重新变得灼热,风吹在脸上,带着夏日的温度。
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我缓缓站起身,手里紧紧攥着那片写着“意外”的旧报纸碎片,还有那个断掉的塑料发卡,以及那片小小的蓝色布料。它们冰冷、肮脏,却重如千钧。
证据。
亡者无声的低语,就是最锋利的刀。
顾晚晚,你的“人间天使”人设……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这些冰冷的证物,将它们藏进连帽衫最深的兜里,贴着皮肤,寒意刺骨。
该……塌了。
第四章 直播审判
出租屋的窗户被厚厚的旧报纸糊住,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光线和窥探。只有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亮了我苍白而专注的脸。
那台屏幕碎裂的旧手机,此刻正通过一根磨损的数据线,连接在同样破旧的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上,是阳光福利院天台的俯瞰视角——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镜头巧妙地避开大部分空旷区域,只聚焦在我脚边那一小片冰冷的地面,以及更远处那扇通往天台、虚掩着的绿漆铁门。
这个位置,是那个小小的、充满怨念的无面鬼影最后消失的地方。也是它残留的冰冷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电脑屏幕上,一个名为【真相之眼】的匿名直播软件界面已经开启。房间名是刺目的鲜红字体:【撕开伪善!阳光福利院‘天使’的坠落真相!】没有预告,没有预热,像一个凭空出现的幽灵房间,悄然挂在直播平台的角落里。
时间,晚上九点整。
正是网络流量开始攀升的黄金时段。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心脏在冰冷和亢奋的火焰中剧烈跳动。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悬停在键盘的Enter键上方。
屏幕上,实时在线人数显示为:1。
只有我自己。
孤注一掷。
就在我指尖即将按下的瞬间——
出租屋里的温度,毫无征兆地骤降!
不是空调的冷风,而是一种瞬间穿透衣物、直抵骨髓的阴寒!电脑屏幕的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陈旧灰尘和铁锈混合的气息。
我猛地转头!
房间角落,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空气仿佛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身影,由淡转浓,缓缓凝聚出来。
不是那个小小的、无面的鬼影。
是镜子里出现过的那个灰白色人形雾气!
这一次,它的轮廓比在镜中时清晰了数倍!虽然依旧没有清晰的五官,但那身形,那姿态……那种熟悉的、刻骨铭心的感觉如同电流般击穿了我的神经!
是她!
那个在原著里,和我一样被顾晚晚和沈墨言联手逼上绝路,最终从沈氏集团总部顶楼一跃而下的……林薇!书中一个微不足道、只为了衬托男女主“正义”的炮灰女配!
她穿着一条模糊的、似乎曾经是白色的连衣裙轮廓,裙摆破碎,像被无形的风撕扯着。灰白色的雾气缠绕着她,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怨毒和不甘。没有眼睛,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凝聚了无尽怨恨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苏……晚……?】一个冰冷、破碎、带着强烈回音的女声,直接在我脑中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某种奇异的共鸣。
我浑身僵硬,血液几乎凝固。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那种在无尽绝望深渊中,骤然看到另一个同样沉沦灵魂的……震颤!
“林薇?”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
灰影——林薇的残魂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这个名字触动了最深的痛楚。【……你……也……死……了……?】她的意念充满了混乱和巨大的悲伤。
“死了,又活了。”我看着那团充满怨恨的灰影,扯出一个冰冷的、近乎扭曲的笑容,“在这个见鬼的现实里。而且,我看见了……顾晚晚在这边,又推下去一个。”
我拿出那个断掉的塑料发卡,放在电脑屏幕幽蓝的光线下。
【……畜……生……!】林薇的意念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愤怒和怨毒!整个房间的温度再次暴跌!电脑屏幕闪烁不定!【……她……永远……披着……人皮……作恶……!!】
灰影剧烈地翻滚着,如同沸腾的烟雾。下一秒,一股冰冷刺骨的能量流猛地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缠绕上我面前的旧手机!
手机屏幕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机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我惊愕地看着。
只见手机屏幕上,原本只有我设置的隐蔽摄像头画面,此刻,另一个窗口被强行“挤”了出来!
那是一段模糊晃动、角度极其刁钻的监控录像片段!画面像是被水泡过,布满雪花和扭曲的波纹,颜色也失真得厉害。
画面里,是阳光福利院那个崭新大楼的三楼走廊。时间显示是深夜,光线昏暗。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背影纤细优雅的女人,正牵着一个穿着蓝色小裙子、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的手,走向走廊尽头——那扇通往天台的绿漆铁门!
那个背影……即使模糊失真,化成灰我也认得!
顾晚晚!
【……证据……给……你……】林薇冰冷破碎的意念传来,带着一种耗尽力量的虚弱感。【……撕……碎……她……!】
手机屏幕上的白光骤然熄灭。强行挤出的监控录像窗口也瞬间消失,只留下我预设的天台隐蔽视角画面。手机机身滚烫,发出细微的焦糊味。
而角落里的灰影林薇,在传递完这最后的意念和证据后,轮廓变得极其稀薄透明,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了几下,彻底消散在阴影之中,只留下一缕冰冷的余韵。
出租屋里死寂一片,只有电脑风扇低沉的嗡鸣和我自己粗重的呼吸。
我低头,看着滚烫的手机。指尖颤抖着,点开了文件管理器。在一个隐藏的、被加密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新生成的、格式怪异的视频文件。
文件名是冰冷的乱码,但我知道那是什么。
是顾晚晚亲手牵着那个孩子走向地狱的铁证!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冰冷的血液被一股灼热的岩浆彻底点燃!复仇的火焰从未如此刻般汹涌炽烈!
够了!足够了!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电脑屏幕上那个孤零零的【真相之眼】直播间。
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重重敲下了Enter键!
【直播开始!】
幽蓝的屏幕光一闪,直播间画面瞬间接入平台!
几乎是同时,右下角的在线人数,从孤零零的“1”,猛地跳动了一下——
2……5……10……50……100……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涟漪在网络的汪洋中无声却迅猛地扩散开来!鲜红的房间名,像一个充满诱惑和危险的潘多拉魔盒,吸引着无数双好奇的眼睛。
我没有露脸。屏幕上只有那个精心布置的、光线昏暗、聚焦于冰冷地面的天台隐蔽视角画面。麦克风里传出的是我刻意压低、处理过的、沙哑而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晚上好,各位被蒙蔽的看客们。欢迎来到‘真相之眼’。今晚,我们将一同见证,你们口中那位‘人间天使’顾晚晚,是如何亲手制造‘意外’,将一个无辜的孩子推下这座‘慈善’天堂的。”
我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在寂静的直播间里回荡,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和绝对的冰冷。
【??????】
【卧槽?什么情况?标题党?】
【顾晚晚?推人?开什么国际玩笑!】
【主播疯了吧?造谣诽谤要坐牢的!】
【这画面……看着有点瘆人啊……是福利院?】
弹幕瞬间爆炸!质疑、谩骂、好奇、惊愕……如同潮水般刷过屏幕。
我无视了那些汹涌的弹幕,冰冷地继续:“口说无凭。现在,请听第一份证词——来自亡者的低语。”
我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经过降噪处理、却依旧能听出巨大悲伤和恐惧的、断断续续的童声哭泣和控诉,在直播间里响起:
【……痛……好痛……妈妈……我好怕……】
【……她……骗我……说带我……看小鸟……】
【……推……好高……好冷……妈妈……】
同时,电脑屏幕上分出了一小块区域,显示着我拍摄的那张半年前的旧报纸碎片特写——【阳光福利院发生不幸坠楼事件……意外……】日期清晰可见!
诡异的童声哭泣,配上冰冷的报纸证据,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大部分谩骂的弹幕。
直播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在线人数,如同坐了火箭般,疯狂飙升!1000……5000……10000……50000……数字跳动得让人眼花缭乱!
【我操……这声音……听得我汗毛倒竖!】
【那个报纸……日期对得上!半年前福利院确实有个小女孩坠楼死了!】
【意外?这哭声……你告诉我这是意外?!】
【不可能!晚晚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伪造的!】
【主播你他妈有本事拿出实锤!光靠这吓人的声音和旧报纸算个屁!】
质疑声再次响起,但其中已经夹杂了越来越多的震惊和动摇。
“伪造?”我的电子合成音带着浓浓的讥讽,“那么,请看第二份证据——来自监控的‘意外’瞬间。”
我点开了那个由林薇的残魂强行“塞”进我手机里的、模糊扭曲的监控视频片段。
画面剧烈晃动,布满雪花和扭曲的波纹。昏暗的三楼走廊。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背影优雅的女人,牵着一个穿蓝色小裙子的小女孩,走向尽头的铁门。女人微微侧头,似乎在温柔地说着什么,然后,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只留下无尽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悬念。
虽然模糊,虽然只有背影!但那个身影,那个气质……太像顾晚晚了!尤其是她微微侧头的那个轮廓!
【!!!那个背影!!!】
【白色连衣裙……是顾晚晚!那天慈善活动她穿的就是这条!我有图!】
【她牵那孩子去天台干什么?!】
【门开了……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主播你放完啊!】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这视频……看着不像是假的……】
【晚晚……不会的……这一定是AI换脸!是陷害!】
弹幕彻底疯了!海啸般的信息流几乎要将直播画面淹没!质疑、震惊、恐惧、愤怒……各种情绪在小小的屏幕上激烈碰撞!
在线人数,突破了百万大关!并且还在以恐怖的速度攀升!
整个网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指向顶流慈善女星的致命指控,彻底炸开了锅!微博热搜榜上,#顾晚晚 推人#、#阳光福利院坠楼真相#、#真相之眼直播#等词条如同坐了火箭,瞬间空降前十,后面跟着刺眼的“爆”字!
我的手指,因为激动和冰冷的亢奋而微微痉挛。我盯着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和那爆炸般飙升的数字,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
顾晚晚,这还只是开始。
你的“天使”面具……
该碎了!
第五章 深渊倒影
直播间的风暴在网络上疯狂肆虐,如同投入油锅的冰块,炸开了漫天沸腾的油星。
#顾晚晚 推人# 爆!
#阳光福利院坠楼真相# 爆!
#亡者低语 直播# 爆!
#人间天使还是披皮恶鬼# 爆!
热搜榜单前十里,猩红的“爆”字刺目地缀在顾晚晚的名字后面,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精心维护多年的完美面具上。各大社交平台瘫痪又恢复,恢复又濒临崩溃。愤怒的声讨、疯狂的粉丝洗地、要求警方彻查的呼吁、质疑视频真实性的技术分析帖……各种声音如同海啸,席卷了整个网络。
出租屋的旧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着我冰冷的脸。屏幕上,是不断弹出的新闻推送窗口,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顶流慈善女星深陷谋杀疑云!直播惊现“亡者证词”和监控背影!】
【顾晚晚工作室紧急声明:视频系恶意伪造,已报警并启动法律程序!】
【阳光福利院坠楼案重启调查!警方回应:将核实网传证据!】
【顾晚晚代言品牌火速切割!股价暴跌!】
我关掉那些喧嚣的窗口,目光落在电脑旁那部屏幕碎裂、边缘还带着一丝焦糊味的旧手机上。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点开了那个由林薇残魂留下的、格式怪异的监控视频文件。
画面在指尖放大、定格。
昏暗的走廊,模糊的背影。顾晚晚侧脸的轮廓……还有,她推开那扇通往天台铁门的瞬间。
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在放大后变得清晰——在她推开门的刹那,她垂在身侧的左手,似乎……极其快速地、隐蔽地做了一个动作?像是……弹掉了什么东西?一粒灰尘?还是……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动作太细微,太快速,在原本模糊晃动的视频里几乎无法察觉。它意味着什么?习惯性的小动作?还是……某种掩饰?
直觉告诉我,这绝非偶然。顾晚晚的“推”,是精心策划的谋杀!她绝不会留下任何直接的指纹或DNA证据。那么,她用什么方法确保那孩子一定会“意外”坠楼?推搡的力道?位置?还是……某种更隐蔽、更恶毒的手段?
线索似乎又断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如同老旧收音机信号不良的沙沙声,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啜泣,毫无征兆地在我耳边响起。
【……姐姐……冷……】
是那个小小的、无面的福利院鬼影!它的意念再次传递过来,带着一种虚弱的依赖和指引。同时,一股冰冷的气息萦绕在手机屏幕上,仿佛一只无形的小手,轻轻点在了视频定格的画面一角——顾晚晚垂下的左手手腕。
那里,似乎戴着一个东西?在模糊的画面里,只是一个极小的、不起眼的深色圆点。
手链?手表?
我立刻将画面局部放大到极致。像素点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那深色圆点……似乎是一个串珠?材质很特别,不像普通的金属或塑料,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泛着一种……不祥的、幽暗的微光?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沈墨言!
那个在原著里掌控一切、在现实里同样权势滔天、据说还精通一些玄门偏术的沈氏太子爷!
顾晚晚手上戴着的东西,会不会和他有关?会不会……就是那东西,在“推”的瞬间,起了某种邪恶的作用,确保“意外”的发生?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如果沈墨言也参与其中,甚至提供这种邪门的“工具”……那顾晚晚的谋杀,就不再是孤例!沈墨言本身,就是一座亟待挖掘的罪恶冰山!
目标,瞬间锁定。
沈氏集团总部——那座矗立在城市最昂贵地段、如同冰冷巨兽般的摩天大楼。
深夜,十一点。
城市并未沉睡,霓虹灯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流淌,但金融中心区的高楼大厦已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透出一种钢铁丛林特有的、冰冷的压迫感。
沈氏集团大楼如同一把漆黑的巨剑,直插云霄。巨大的玻璃幕墙在夜色中反射着城市的光怪陆离,像无数只冷漠的眼睛。
我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将自己彻底融入阴影。背包里,是那部焦糊味的旧手机,屏幕已经彻底碎裂,却是我唯一能“沟通”亡者的工具。还有一个小小的、改装过的信号屏蔽器。
大楼的安保严密得如同堡垒。正门有穿着制服的保安二十四小时值守,旋转门内灯火通明。地下车库入口需要刷卡,有闸机和摄像头。
绕到后巷。这里是垃圾清运和货物通道,相对僻静。高大的金属防火门紧闭着,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需要内部员工卡才能刷开的侧门。
我屏住呼吸,靠在冰冷的墙壁阴影里,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两个穿着工装、像是夜班保洁的中年男人,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掏出工卡,嘀的一声刷开了侧门。
就在门禁绿灯亮起、门锁弹开的瞬间!
我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将早就握在掌心的信号屏蔽器功率瞬间开到最大!同时身体压低,以最快的速度,紧贴着前面一个保洁的后背,如同影子般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
屏蔽器发出极其微弱的高频嗡鸣,干扰了门禁系统瞬间的识别反馈。前面的保洁似乎感觉背后有风,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空荡荡的巷子,只有昏暗的路灯。
“怎么了老张?”同伴问。
“没事……好像有阵风。”老张摇摇头,嘟囔着,“这破地方,阴气重……”
两人拖着清洁车,走向电梯厅。
我早已闪身躲进了旁边消防楼梯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信号屏蔽器只有短暂干扰作用,很快就会被系统察觉异常。
没有时间犹豫。
目标:沈墨言的顶层办公室!那里,一定藏着最核心的秘密!
消防楼梯冰冷、空旷,回荡着我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一层,又一层。空气越来越沉闷,带着中央空调特有的、毫无生命气息的味道。
越往上,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越强。仿佛整栋大楼的重量都压在了肩膀上。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极其淡薄的、难以形容的……腥甜味?像是铁锈混合着某种腐败的花香,令人作呕。
终于,爬到了顶层。
消防楼梯的门虚掩着。推开一条缝隙。
顶层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死寂得可怕。光线是冰冷的白色,从镶嵌在天花板里的灯带倾泻而下,将一切都照得惨白而毫无生气。空气里那股腥甜腐败的气味更加浓郁了。
走廊尽头,是两扇巨大的、深胡桃木色的实木门。门把手是冰冷的黄铜,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那里,就是沈墨言的专属领域。
门紧闭着。
我贴着墙壁的阴影,如同壁虎般缓缓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这死寂空间里的任何东西。
距离那扇门还有十几米。
突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地狱深处的阴寒,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瞬间将我笼罩!比在福利院天台感受到的强烈十倍、百倍!
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似乎冻结!呼吸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死死扼住!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波动!冰冷的白炽灯光仿佛变成了惨绿的鬼火!厚厚的地毯上,开始浮现出一个个……湿漉漉的、带着水渍的脚印!
脚印很小,很乱,像是赤着脚踩出来的,密密麻麻,从消防楼梯的方向蔓延过来,一直延伸到……沈墨言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下!
【……痛……】
【……好冷……】
【……放我出去……】
【……血……我的血……】
无数个细碎、重叠、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怨毒的童声,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灌入我的脑海!尖锐、混乱、撕扯着我的神经!
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个!很多个孩子的怨念!它们被禁锢在这里!就在这扇门后面!
我痛苦地捂住头,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那部放在贴身口袋里的旧手机,此刻变得滚烫无比,隔着布料灼烧着我的皮肤!它像一块磁石,疯狂地吸收着、共鸣着门外这滔天的怨气!
手机屏幕虽然碎裂,但背壳的缝隙里,却开始透出极其微弱、极其不祥的……幽绿色光芒!一明一灭,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脏!
门内……沈墨言的办公室里……到底在干什么?!
这些孩子的怨灵……他们的血……被用来做了什么?!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缠紧了我的心脏——续命?邪术?用童男童女的血……维持他沈墨言看似年轻力壮、掌控一切的表象?!
就在我被这恐怖的怨念冲击得摇摇欲坠、意识濒临崩溃的边缘时——
“嘀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滴水声,在死寂的走廊里突兀地响起。
声音来源……就在我头顶正上方!
我猛地抬头!
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下。
一颗暗红色的、粘稠的液滴,正缓缓地、从光滑的石膏板表面渗出、凝聚……然后,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缓慢,朝着我的眉心,直直坠落下来!
第六章 作者真身
暗红色的液滴,如同来自地狱的凝视,带着刺鼻的腥甜和冰冷的恶意,朝着我的眉心直坠!
时间在那一瞬被无限拉长。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幕布,轰然压下!
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在液滴触及皮肤的千分之一秒前,我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向后仰倒!后背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啪嗒!”
那滴粘稠的暗红,几乎擦着我的鼻尖,砸落在我刚才站立位置前方的地毯上。深色的羊毛地毯瞬间被洇湿了一小片,那暗红迅速晕开,颜色变得更深,更污秽,散发出浓烈的铁锈混合着腐败的恶臭。
不是水。是血!某种凝固后又融化的、污浊的……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物,冰冷粘腻地贴在皮肤上。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急促地喘息着,视线因为剧烈的动作和后怕而有些模糊。
天花板……那滴血坠落的地方……光滑的石膏板表面,此刻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我的幻觉。只有地毯上那一小片暗红的污迹,无声地昭示着刚才的凶险。
然而,更恐怖的是——
几乎在我摔倒的同时,那扇紧闭的、深胡桃木色的巨大办公室门,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门锁……被打开了!
一股比走廊里弥漫的更加浓郁、更加污浊的腥甜腐臭气息,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猛地从门缝里汹涌而出!那气息带着强烈的恶意和令人作呕的粘稠感,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门缝里,没有灯光透出。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暗!
无数个细碎重叠的童声哭泣和怨毒诅咒,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从门缝里爆发出来!声音不再局限于我的脑海,而是真真切切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
【……痛啊……!】
【……剥皮……抽筋……】
【……沈墨言……还我命来……!!!】
【……血……我的血……冷……好冷……】
声音尖锐、凄厉、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怨毒,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耳膜!整个走廊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细小的、灰白色的冰霜!
我躺在地上,浑身冰冷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四肢百骸。那扇门后的黑暗,仿佛通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跑!
必须跑!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探究的欲望!
我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一切地扑向不远处的消防楼梯门!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身后的腥风恶臭如同实质般追来,那些凄厉的哭嚎声仿佛就在耳边!
“砰!”我狠狠撞开消防楼梯的门,冲了进去!反手用尽全力将沉重的防火门摔上!
“哐当!”一声巨响在空旷的楼梯井里回荡!
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脏狂跳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门板剧烈地震动着,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小手在疯狂地拍打、抓挠!尖锐的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混合着门后更加狂暴的怨灵尖啸,令人头皮发麻!
【……开门……!】
【……放我们出去……!】
【……血债……血偿……!!!】
我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向下狂奔!冰冷的金属楼梯在脚下发出刺耳的呻吟。身后那扇防火门被撞击的闷响和怨灵的尖啸,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赶!
一直冲到楼下几层,冲进一个堆放杂物的黑暗角落,我才敢停下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浑身脱力般剧烈颤抖。
过了许久,那撞击声和尖啸才渐渐平息下去,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楼梯井里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安全了……暂时。
我颤抖着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部滚烫的旧手机。屏幕依旧碎裂,但背壳缝隙里那幽绿色的光芒已经消失,机身也不再发烫,只剩下冰冷的触感。
刚才那滴血……门后的黑暗和怨灵……沈墨言的办公室里,绝对在进行着某种骇人听闻、以童男童女鲜血为祭品的邪恶仪式!为了续命?还是为了攫取更大的力量?
那个串珠!顾晚晚手上那个泛着幽暗微光的串珠!它一定和沈墨言的邪术有关!
线索再次指向了沈墨言。但经历了刚才的生死一线,我明白,以我现在的能力,硬闯他的办公室无异于自寻死路。我需要更锋利的武器,更直接的证据,一击毙命!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忽然自己亮了起来!微弱的光照亮了我满是冷汗的脸。
屏幕上,不是熟悉的界面,而是浮现出一行行……如同鲜血流淌般、歪歪扭扭、不断抖动的文字!像是有人用沾满血的手指,在屏幕上艰难地书写:
【……笔……】
【……源头……】
【……他……写的……我们……】
【……找到……执笔人……惩罚……他……】
鲜血文字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一种指向性极强的控诉!
执笔人?写的?
一个更加惊悚、更加打败的念头,如同冰锥般刺入我的脑海!
沈墨言、顾晚晚、林哲……他们在这个现实世界的“人设”、他们的“光环”、他们的财富和地位……难道……难道不是偶然?!
难道……是有人“写”出来的?!
就像在小说里设定角色一样,有人在这个现实世界里,“设定”了他们!赋予了他们主角的光环和作恶的资本?!
那个“执笔人”……是谁?!
这个想法太过疯狂,太过匪夷所思!但眼前这由怨灵鲜血写就的文字,还有我亲身经历的、这如同小说般荒诞离奇的穿越……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血液文字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如同燃烧的火焰,然后缓缓黯淡、消失。手机屏幕恢复了黑暗。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冰冷,大脑却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高速运转。
找到那个执笔人!
找到那个躲在幕后,用笔(或者键盘)操控命运、制造了沈墨言、顾晚晚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鬼、并将无数无辜者(包括书中的我)推入深渊的……作者!
只有找到他,才能彻底斩断这罪恶的源头!才能让沈墨言和顾晚晚彻底失去“主角光环”的庇护!
可是,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一个隐藏的“作者”?
手机!又是那部旧手机!
它屏幕再次亮起。这一次,显示的是一张照片。一张……出版书籍的扉页照片!
照片很模糊,像是从某个网页上匆忙截下来的。但能清晰地看到书名:《星途璀璨》。作者署名:墨尘。
而在作者署名下方,印着一行小字:
责任编辑:周文远
出版单位:启明星出版社
墨尘?周文远?启明星出版社?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信息,心脏狂跳!
墨尘——是笔名?那个“执笔人”的笔名?
周文远——责任编辑?他一定知道“墨尘”的真实身份!
启明星出版社——源头!一切的源头!
线索!这就是线索!
我立刻用手机搜索“启明星出版社”。这是一家业内颇有名气、主打青春文学和都市情感小说的出版社,总部就在本市!
希望的火光,在冰冷的绝望深渊中骤然亮起!
我挣扎着站起身,身体的虚脱感还在,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刀锋,冰冷而锐利。
沈墨言,顾晚晚……你们的“造物主”……
该出来见见他的“角色”了。
第七章 百鬼夜行
启明星出版社的大楼,远没有沈氏集团总部那般高耸入云、气势迫人。它坐落在城市文化创意园区的一角,一栋颇有设计感的五层玻璃幕墙建筑,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通透明亮,充满了文艺气息。
然而,当我站在马路对面,远远望着那栋大楼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冰冷与焦灼的气息,却无声地笼罩了我。
大楼本身似乎并无异样。但我的“眼睛”,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无数道淡薄的、近乎透明的灰色气流,如同扭曲的烟雾,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它们有的来自阴暗的陋巷,有的来自冰冷的医院角落,有的甚至来自看似阳光明媚的公园长椅……这些无形的、带着强烈执念和怨气的“气流”,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丝丝缕缕,无声无息地缠绕、盘旋在启明星出版社大楼的周围!
它们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种意念的集合体。但其中蕴含的情绪却清晰可辨:不甘、怨恨、绝望、渴望被知晓……甚至还有一丝微弱的、对新生的希冀。
它们……都是被那本书、被那个“执笔人”墨尘的笔所扭曲、伤害甚至毁灭的“角色”残念吗?是书中世界和现实世界交织下,那些被“剧情”牺牲的冤魂?
它们汇聚于此,如同朝圣,又如同……等待一场迟来的审判!
大楼门口,气氛明显不同寻常。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神情紧张地守在旋转门两侧,警惕地扫视着进出的人流。大厅里,似乎也比平时多了些行色匆匆、表情严肃的工作人员。
显然,网络上的滔天巨浪和顾晚晚的塌房风暴,已经波及到了这里。“墨尘”这个名字,以及他背后的出版社,正被无数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盯着。
硬闯?不可能。
我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将口罩拉高,像一个普通的、背着双肩包的年轻访客,随着人流走向大楼侧面的咖啡厅。那里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出版社大楼的正门。
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冰美式,我选了个最角落、视线却正对出版社门口的位置坐下。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丝毫无法压下心头的焦灼。
手机屏幕上,搜索着“周文远”的信息。作为《星途璀璨》的责任编辑,网上能找到的公开信息不多。只有启明星出版社官网编辑名录里一张小小的证件照,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面相斯文甚至有些腼腆的男人。
就是他吗?他知道“墨尘”是谁?或者……他本人就是“墨尘”?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咖啡厅里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出版社门口,保安依旧警惕,进出的人员神色匆匆。
就在我几乎要失去耐心时——
出版社的旋转门内,走出来一个身影。
深灰色的夹克,身形略显瘦削,步伐很快,低着头,手里紧紧抓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黑框眼镜下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躲闪,不断紧张地扫视着四周,像是惊弓之鸟。
周文远!
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他快步走下台阶,没有走向停车场,而是朝着园区外、地铁站的方向疾步走去。动作间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的仓皇。
目标出现!
我立刻抓起背包,将没喝完的冰咖啡留在桌上,压低帽檐,如同一条融入水流的鱼,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周文远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他专挑人少的小路,时不时神经质地回头张望,手指紧紧攥着公文包的带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利用路边的行道树和报刊亭作为掩护。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跳动着,冰冷的视线如同锁定猎物的蛇。
他越走越偏,渐渐离开了繁华的园区,拐进了一片相对老旧的居民区。这里的楼房低矮,墙壁斑驳,街道狭窄。行人稀少,只有零星几个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
周文远最终停在了一栋六层高的旧式居民楼前。楼道入口狭窄阴暗。他再次警惕地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闪身钻了进去。
我停在街角的阴影里,抬头看向这栋旧楼。楼体陈旧,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砖红色。窗户大多紧闭,挂着洗得发白的旧窗帘。整栋楼散发着一股暮气沉沉的气息。
就在周文远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的瞬间——
整栋旧居民楼周围的空气,骤然扭曲!
无数道原本盘旋在出版社大楼周围的、淡薄透明的灰色怨念气流,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改变了方向!它们从四面八方、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地朝着这栋旧楼汇聚而来!
它们不再是无形的气流,而是开始显现出模糊的轮廓!穿着不同时代、不同款式衣物的男男女女!有古代宫装的嫔妃,有民国旗袍的名媛,有现代西装的白领,甚至还有穿着病号服的孩子……他们身形扭曲,面容模糊不清,但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怨毒和不甘!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它们无声地嘶吼着,带着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跨越了书中与现实界限的滔天恨意,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猛地撞进了那栋旧居民楼!
百鬼……夜行!
目标——周文远!或者说……“墨尘”!
旧楼那扇紧闭的单元门,在怨灵洪流冲击的瞬间,仿佛纸糊的一般,无声地化为了齑粉!阴风呼啸着灌入楼道!
整栋楼的光线瞬间黯淡下来,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布!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肉眼可见的灰白色霜花!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楼上某个窗口爆发出来!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是周文远的声音!
开始了!
我站在楼下冰冷的阴影里,仰头看着那栋被无数怨灵淹没、如同鬼蜮般的居民楼。周文远(或者说墨尘)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如同背景音效,断断续续地从楼上传来,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绝望。
【……不!不是我!放开我!】
【……是你们自己命不好!是剧情需要!】
【……啊!!!我的眼睛!我的手!】
【……放过我……我改!我给你们写HE!写大团圆!啊——!!!】
他的求饶和辩解,在无数怨灵积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恨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大团圆?被扭曲的人生,被牺牲的灵魂,被剥夺的生命,岂是轻飘飘一句“改写结局”就能弥补的?
债,必须用血来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楼上的惨叫声彻底消失了。
死寂。
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栋居民楼和周围的街道。
盘旋在楼外、尚未涌入的怨灵虚影,如同完成了使命,开始缓缓消散,化作点点灰烬般的荧光,融入冰冷的空气中。
楼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怨念洪流,也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消散。
光线似乎恢复了一些,但整栋楼依旧笼罩在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冷灰败之中。
单元门入口的黑暗里,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很慢。
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是周文远。
或者说,曾经是周文远。
他身上的深灰色夹克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脸上、脖子上、手上……所有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抓痕!那些抓痕不像是人类留下的,更像是某种野兽的利爪,边缘翻卷着皮肉,却没有鲜血流出,只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
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空洞地睁着,瞳孔彻底涣散,没有一丝神采。眼白部分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颜色是诡异的暗红。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却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虚无的、被彻底摧毁的绝望。
他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嘴巴微微张开,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音。口水混合着暗红色的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下,滴落在他破烂的衣襟上。
他手里,依旧死死攥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只是现在,那包也沾满了污秽和……某种灰白色的、类似骨灰的粉末。
他就这样,如同一个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失去灵魂的残骸,踉跄着,走向街道的尽头,消失在拐角的阴影里。
原地,只留下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纸张燃烧后的焦糊味混合的气息。
我站在原地,冰冷的目光追随着那个消失的、如同活尸般的身影。
执笔人……“墨尘”……
他的笔,已经断了。
他的“神格”,被他自己笔下无数怨灵的反噬,彻底撕碎了。
源头……已断。
我缓缓抬起头,望向城市另一端,沈氏集团总部大楼那如同黑色利剑般刺入天空的轮廓。
沈墨言,顾晚晚,林哲……
你们的“创世神”已经陨落。
现在,轮到你们了。
第八章 终焉回响
沈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
厚重的深胡桃木门紧闭着,隔绝了外面的一切。门内,却是一片狼藉,如同飓风过境。
昂贵的红木办公桌被掀翻在地,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如同肮脏的雪片。水晶吊灯碎裂了一地,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的诡异光芒。墙壁上挂着的一幅价值连城的抽象画,被粗暴地扯下,画布撕裂,露出后面冰冷的墙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昂贵的雪茄烟味,还有一种……动物般的、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气息。
沈墨言靠坐在巨大的真皮老板椅的残骸上,昂贵的西装外套被随意扔在地上,白衬衫的领口被扯开,露出青筋暴跳的脖颈。他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戾气,双眼赤红,眼窝深陷,如同几天几夜未曾合眼。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耷拉着,几缕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水晶酒杯,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所剩无几。他猛地将残酒灌入口中,烈酒的灼烧感似乎也无法压下他胸腔里那团熊熊燃烧的、名为毁灭的火焰。
“废物!一群废物!”他嘶吼着,声音沙哑破裂,猛地将空酒杯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水晶碎片四溅!
“公关呢?!法务呢?!我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这点舆论都压不下去?!啊?!”他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沈总……对方……对方放出的证据太……太致命了……尤其是那段监控背影……技术分析很难完全证伪……”一个穿着西装、脸色惨白如纸的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证伪?!”沈墨言猛地转身,赤红的眼睛如同噬人的野兽,死死盯住助理,“那就给我找出那个主播!找出那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找……找不到……技术部追踪了所有IP,都是跳板,最后都指向海外……对方……非常专业……”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哭出来。
“滚!!”沈墨言抓起手边一个沉重的黄铜镇纸,狠狠砸了过去!助理尖叫一声,连滚爬爬地逃出了办公室。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墨言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他踉跄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踩过散落的文件和玻璃渣。
窗外,是繁华璀璨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车流如织。这里曾经是他俯瞰众生、掌控一切的王座。
然而现在,这座王座正在崩塌。
手机上,不断弹出刺眼的推送:
【沈氏集团股价再次跌停!市值蒸发超百亿!】
【多家银行宣布冻结沈氏集团信贷额度!】
【警方进驻沈氏集团总部,带走多名高管协助调查!】
【内部人士爆料:沈墨言或涉多起非法交易及‘特殊’献祭仪式……】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他引以为傲的财富帝国,他用以维持生命和力量的邪恶根基……都在那个该死的“真相之眼”直播后,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轰然倒塌!
“苏晚……苏晚……”沈墨言死死盯着窗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个名字如同毒咒,从他齿缝里挤出,“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你没死透……你从地狱爬回来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没有敲门声,没有电子解锁声,仿佛它本就不存在。
沈墨言猛地转身!
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从敞开的门缝里,如同粘稠的墨汁,缓缓流淌进来。
“谁?!”沈墨言厉声喝道,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撞在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
黑暗中,响起了脚步声。
很轻,很慢。
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身影,从门外的黑暗中,一步步走了进来。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削瘦的下巴。
来人缓缓抬起头。
帽檐下,是一张沈墨言刻骨铭心、无数次在噩梦中出现的脸!
苍白,憔悴,眼底却燃烧着两簇冰冷刺骨的幽焰。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如同死神般的弧度。
“好久不见,沈总。”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淬毒的冰针,刺入沈墨言的耳膜,“或者说,该叫你……靠吸食童男童女鲜血续命的……恶魔?”
沈墨言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苏……苏晚?!不可能!你……你已经死了!”他声音尖利变形,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指着我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是啊,死了。”我向前走了一步,踏过散落的文件,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剐过沈墨言扭曲的脸,“托你们的福,从书里跳楼,摔得粉身碎骨。不过……地狱不收我,让我爬回来了。带着点……能看见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鬼的小礼物。”
我微微歪头,帽檐下的眼睛扫过他凌乱昂贵的衬衫,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腕上:“哦?你那个藏着邪术的串珠呢?怎么不戴了?是发现……‘供货’渠道断了吗?”
“供货”两个字,被我咬得极重。
沈墨言浑身剧震!像是被戳中了最致命的死穴!他眼中爆发出困兽般的疯狂和极致的恐惧!
“闭嘴!你这个疯子!贱人!”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猛地弯腰,从散落一地的杂物中,抓起一把裁纸刀!锋利的刀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我要杀了你!再杀你一次!!”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握着刀,不顾一切地朝我猛扑过来!眼中是毁灭一切的疯狂!
然而,就在他扑到半途的瞬间——
异变陡生!
办公室里的灯光,猛地剧烈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温度骤降!窗户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蛛网般的冰花!
地面上,散落的纸张无风自动,疯狂旋转飞舞!
无数个细碎重叠、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怨毒的童声哭泣、尖叫、咒骂声,如同打开了地狱的广播,骤然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炸响!
【……痛啊……!】
【……沈墨言……还我命来……!】
【……剥皮……抽筋……血债血偿……!!!】
声音不再是意念传递,而是真真切切地回荡在空气中!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
沈墨言前冲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他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握着刀的手剧烈颤抖着,刀尖指向虚空,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不……不……不可能……仪式……仪式明明……”他语无伦次,惊恐地环顾四周。
办公室的各个角落,阴影开始剧烈地蠕动、汇聚!
天花板上、墙壁上、地板上……一个个小小的、穿着破烂衣服的、浑身是血的身影,缓缓地、如同从深水中浮现般,凝聚成形!
他们有的脖子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有的胸口破开大洞,有的四肢折断……每一个都维持着临死前的惨状!他们小小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片深邃的、充满了怨毒恨意的黑暗!无数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死死聚焦在沈墨言身上!
密密麻麻!成百上千!挤满了偌大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它们是那些被沈墨言用邪术献祭、夺去生命和鲜血的孩子们的怨灵!它们一直被禁锢在这罪恶的源头,此刻,在“执笔人”消亡、邪术根基崩塌的瞬间,在能看见它们的我的“注视”下,它们……终于挣脱了束缚!
百鬼……现身!
“啊——!!!”沈墨言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手中的裁纸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被无数毒虫噬咬,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抽搐!
“滚开!滚开!别过来!啊——!我的眼睛!我的血!我的骨头!”他撕心裂肺地哭嚎着,指甲在昂贵的地毯上抓出深深的痕迹,皮肤上凭空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和咬痕,暗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衬衫和身下的地毯!
那些小小的怨灵身影,如同饥饿的狼群,无声地扑了上去!它们撕咬着沈墨言虚幻的“灵魂”,将积攒了无数岁月的痛苦和怨恨,千倍万倍地返还给他!
这不是物理的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凌迟!
我站在门口,冰冷地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沈墨言,像一条蛆虫般在地上翻滚哀嚎,承受着比死亡痛苦千万倍的折磨。
“别急,”我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沈墨言的惨叫和怨灵的尖啸,“你们的债……一笔都跑不了。”
我的目光,越过满地翻滚的沈墨言和密密麻麻的怨灵,投向窗外,城市另一端的方向。
顾晚晚,林哲……你们的“报应”,已经在路上了。
第九章 新镜旧影
一年后。
市中心新开张的“明镜书屋”,窗明几净,暖黄色的灯光营造出温馨舒适的阅读氛围。空气中漂浮着新书的油墨香和现磨咖啡的醇厚气息。
今天是我——苏晚——首部纪实作品《镜中倒影:穿透虚妄的凝视》签售会的日子。
书店里人头攒动,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读者们手里捧着崭新的书,脸上带着好奇、敬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书中揭露的那段黑暗过往的余悸。
“苏晚老师,您书里写的……都是真的吗?那些……‘东西’,您真的都能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在拿到签名后,忍不住小声问道,眼神里混合着崇拜和一丝恐惧。
我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温和而平静的微笑。一年的时间,足以洗去许多痕迹。虽然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但眼神已经沉淀下来,不再有当初的歇斯底里和冰冷怨毒,只剩下一种阅尽黑暗后的通透和沉静。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全部真相。但心灵感受到的善恶,往往比眼睛更可靠。”我避开了直接回答,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重要的是,我们选择相信什么,选择如何面对。”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着签好书,带着满足和思考离开了。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读者们的问题大多围绕着书中的调查过程、对真相的坚持,以及……对沈墨言、顾晚晚、林哲最终下场的唏嘘。
沈墨言,在沈氏集团顶楼那间充满罪恶的办公室里,被警方发现时,已经彻底疯了。他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是自残的伤口,眼神空洞,只会反复念叨着“血”和“痛”。他被送进了最严密的强制医疗精神病院,终身与药物和铁窗为伴。沈氏帝国彻底崩塌,成为财经教科书上的反面案例。而那些被献祭的孩子们的冤案,也随着深入调查,逐一浮出水面。
顾晚晚,那个“人间天使”,在阳光福利院坠楼案重启调查的铁证(包括修复后的完整监控视频)面前,彻底身败名裂。数项谋杀指控将她牢牢钉死。她的眼泪和辩白再也无法蛊惑任何人。等待她的,是漫长的牢狱生涯和无尽的唾弃。
林哲,那位“仁心仁术”的医生,他利用职务之便,为沈墨言的“特殊需求”物色“祭品”、伪造医疗记录、甚至参与非法器官交易的罪行也被连根拔起。手术刀变成了镣铐,白大褂换成了囚服。他的“杰出贡献奖”成了最大的讽刺。
至于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执笔人”墨尘(周文远)……他如同人间蒸发,再无音讯。只有启明星出版社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宣告破产重组,成为出版业的一个警示。他的结局,如同他笔下那些被他随意抹杀的角色一样,消失得无声无息,无人问津。
签售会顺利进行着。读者们的热情和善意,如同温暖的阳光,一点点驱散着心底残留的阴霾。一种久违的、属于“活着”的踏实感,在胸腔里缓慢滋生。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读者。书店渐渐安静下来。
我靠在舒适的椅背上,轻轻舒了一口气。拿起手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枸杞茶。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本摊开的、扉页印着我名字的新书。
苏晚。《镜中倒影》。
镜中的倒影……穿透虚妄的凝视……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释然的弧度。新的人生,似乎真的开始了。
就在这时,书店明亮的灯光下,光滑如镜的玻璃桌面,清晰地映照出我的身影。
疲惫却平和的面容,带着一丝签售后的放松。
然而——
就在我嘴角那抹释然弧度扬起的瞬间!
镜面般的桌面上,我的倒影……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瞳孔深处,极其诡异地……掠过了一抹幽绿色的、冰冷的光芒!
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我端着保温杯的手,猛地一僵!
杯中的水面,因为手指的颤抖,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刚才……那是什么?
是灯光折射的错觉?还是……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冰冷气息,如同最细小的毒蛇,悄然攀上了我的后颈。
我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目光投向书店另一端,那片巨大的、用于展示新书的落地玻璃幕墙。
幕墙光洁如镜,清晰地映照出整个书店温馨的景象,也映照出我此刻坐在签售桌后的身影。
镜中的“我”,也正抬着头,隔着镜面的“空间”,与我对视。
然后,镜中的那个“我”,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诡异地……向上勾起。
露出了一个,与我脸上此刻残留的释然微笑,截然不同的……
冰冷、怨毒、充满了无尽恶意的……
狞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