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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6-11 01:41:55

稔尘记:落头湾的禾下鬼

编辑:雪桓 更新时间:2025-06-11 01:41:55
稔尘记:落头湾的禾下鬼

稔尘记:落头湾的禾下鬼

热门好书《稔尘记:落头湾的禾下鬼》是来自雪桓最新创作的悬疑灵异的小说,故事中的主角是阿稔,小说文笔超赞,没有纠缠不清的情感纠结。下面看精彩试读:稔尘记:落头湾的禾下鬼

作者:雪桓 总字数:14196

类型:悬疑灵异

稔尘记:落头湾的禾下鬼_精选章节

青禾哭,

手机信号在翻过第十九个山坳时彻底断了。阿稔把车窗摇下来,湿冷的风裹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灌进来,刮得他脸颊生疼。窗外是连绵的墨色山峦,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只有偶尔掠过的几点鬼火似的萤光,才让人意识到这不是死寂的墨画。

“还有多远?”阿稔问副驾驶座上的老瘸子。

老瘸子嘬了口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映出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像被锄头反复犁过的土地。“快了,过了前面那道‘鬼抬轿’的山梁,就是落头湾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潮湿的霉味,“阿稔啊,回了这地方,有些规矩,你可得记牢。”

阿稔“嗯”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越来越浓郁的黑暗。落头湾,这个他出生却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只存在于母亲生前断断续续的恐惧呓语里。母亲说,那里的禾苗会在夜里哭泣,那里的水潭底下沉着不肯闭眼的魂,那里的人……不能在月落时分靠近禾田。

母亲死得蹊跷,临终前抓着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反复说着:“别回落头湾……别碰禾田里的‘稔尘’……”

“稔尘”是什么?阿稔问过,但母亲只是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直到断气,眼睛都没闭上。

这次回来,是因为收到一封匿名的信,信封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片齐腰高的青禾田,田中央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字:“回来吧。”

老瘸子是母亲的远房亲戚,是他主动联系阿稔,说愿意带他回落头湾。一路之上,老瘸子很少说话,唯有提到落头湾时,眼神里才会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恐惧,又像是某种……敬畏。

车子颠簸着驶过“鬼抬轿”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盆地出现在山坳深处,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云层,给盆地里的一切蒙上了一层惨白的纱。最显眼的,是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禾田,此刻正是灌浆期,青绿色的禾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啜泣。

落头湾到了。

村子静得可怕,没有一丝灯火,只有几座黑黢黢的土坯房散落在禾田边缘,像坟茔一样沉默。车子停在村口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老瘸子熄了火,却没有下车的意思。

“记住,”他转过头,烟锅里的火星照亮了他浑浊的眼睛,“进了村,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夜里子时之后,绝不能靠近禾田。尤其是……禾田中央那片‘稔尘坡’。”

“稔尘坡?”阿稔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和母亲提到的“稔尘”如此相似。

“嗯,”老瘸子点点头,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团,“那地方邪性得很,是落头湾的禁忌。村里人都说,那是‘禾下鬼’的地盘。”

“禾下鬼?”

“就是守着禾苗的邪祟,”老瘸子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诡异的颤音,“它们藏在禾苗底下,专挑夜里落单的人,把人的魂魄勾出来,种在禾根下,滋养它们的‘稔尘’……”

阿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他正要再问,老瘸子却推开车门:“到了,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母亲留下的老房子,就在那边第三棵老槐树后面。记住我的话,别作死。”

说完,老瘸子不等阿稔反应,重新发动了车子,嘎吱嘎吱地驶离了村口,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山路上,留下阿稔一个人站在歪脖子老槐树下,被冰冷的夜风和禾苗的“哭泣”声包裹。

村子里没有狗叫,没有虫鸣,只有禾田传来的沙沙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像是压抑的哭泣。阿稔深吸一口气,提起行李,朝着老瘸子指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土坯房的轮廓显得格外阴森。房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一股浓烈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阿稔摸索着拿出手机,幸好还有一点余电,打开手电筒一照——

光束所及之处,他猛地僵住了。

屋子里并不是空的。

正对着门口的土炕上,端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靛蓝色土布褂子的老妇人,头发全白了,梳着一个油光锃亮的发髻,脸上的皮肤干瘪得像晒干的橘子皮,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古老的蜡像。

阿稔的心脏狂跳起来,握着手电筒的手微微颤抖。这是谁?为什么会坐在他母亲的老房子里?

就在这时,那老妇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球都是灰白色的,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翳。她转动着那双灰白的眼睛,似乎在“看”着阿稔,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种像是老旧风箱拉动的声音:

“你……回来了。”

阿稔吓得后退一步,手电筒的光束在她脸上晃动。“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老妇人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但那笑容落在阿稔眼里,却比哭还难看。“我是瘳婆,”她缓缓说道,“看着你母亲长大的瘳婆。你母亲走了,我就来替她守着这屋子,等你回来。”

瘳婆?阿稔似乎在母亲的呓语里听过这个名字。他定了定神,走进屋子,借着手电筒的光打量着四周。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土炕,一个掉漆的木柜,墙角堆着一些杂物,还有……墙角那堆杂物上面,似乎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青绿色的粉末?

“你看那是什么?”瘳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灰白的眼睛转向墙角,“那是‘稔尘’。”

阿稔的心又是一紧。果然和母亲说的一样!“稔尘是什么?”

瘳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站起身,她的身体佝偻得厉害,像是一张绷紧的弓。“时候不早了,”她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夜里风大,早点睡吧。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去,尤其是禾田那边。”

说完,她不等阿稔回应,就佝偻着身子,一步步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阿稔站在原地,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若有似无的青禾气息。他走到墙角,蹲下身,仔细看着那堆青绿色的粉末。那粉末非常细腻,在手电筒的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凑近了闻,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类似于禾苗汁液的清香,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腥气。

这就是稔尘?母亲临死前反复叮嘱他不要碰的东西?

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粉末的瞬间,脑海里突然闪过母亲临终前惊恐的眼神和嘶哑的警告。他猛地缩回手,站起身,走到土炕边,放下行李。

也许,老瘸子和瘳婆都是对的,这个地方太邪门了,他应该尽快弄清楚母亲的死因和那封信的来历,然后离开。

他躺在冰冷坚硬的土炕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禾田的沙沙声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那哭声里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像是指甲刮擦木头的声音。

“呜呜……我的孩子……呜呜……”

是错觉吗?阿稔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那哭声似乎是从禾田方向传来的,悲伤而怨毒,听得他头皮发麻。他想起老瘸子说的“禾下鬼”,想起瘳婆说的“稔尘”,一股寒意再次席卷全身。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很碎,像是穿着布鞋的人在泥地上行走,正朝着他的房子靠近。

阿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攥着拳头,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尽量放轻。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

然后,是轻轻的、试探性的敲门声。

“笃……笃笃……”

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阿稔的心上。

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是瘳婆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不敢出声,也不敢去开门。

门外的敲门声没有停止,依旧是那样不紧不慢,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阿稔……开门……”

一个微弱的、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阿稔浑身一震,猛地坐起身。

这个声音……是母亲!

怎么可能?母亲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冲到门边,手搭在冰冷的门闩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是幻觉吗?还是……母亲的魂魄回来了?

“阿稔……娘知道你回来了……开门让娘看看你……”门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急切和温柔,正是母亲的声音!

阿稔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想念母亲,想念那个从小就对他严厉,却在临终前充满恐惧地叮嘱他的母亲。他几乎要拉开门闩,扑进母亲的怀里。

但就在这时,他脑海里突然闪过瘳婆那双灰白的眼睛和老瘸子沙哑的警告:“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夜里子时之后,绝不能靠近禾田……”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掏出手机,屏幕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没电了。但窗外的月光似乎更亮了,照在禾田上,青绿色的禾苗泛着诡异的光。

“阿稔……我的儿……你不想见娘吗?”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阿稔猛地打了个寒颤。母亲的声音虽然温柔,但这怨毒从何而来?他想起母亲临终前那恐惧的眼神,想起那封匿名的信,想起这诡异的落头湾。

这不是他的母亲!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对着门外大声喊道:“你不是我娘!你是谁?!”

门外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一阵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咯咯咯……被发现了吗……”那声音不再是母亲的温柔,而是变得尖锐、嘶哑,像指甲刮过玻璃,“真是个警惕的小子……不过没关系……你已经来了……迟早都是我们的……”

笑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禾田的沙沙声中。

阿稔靠在门上,浑身冷汗淋漓,双腿一软,滑坐在地上。刚才要是开了门,会发生什么?

他不敢想。

窗外的禾田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像是无数双挥舞的手臂,而那沙沙的“哭泣”声,似乎比刚才更加响亮,更加怨毒了。

这一夜,阿稔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一章:稔尘坡与禾下鬼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窗户纸,照在阿稔苍白的脸上时,他才敢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窗外的禾田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翠绿,昨晚的诡异氛围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但墙角那堆青绿色的稔尘,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起身推开房门,外面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种着几棵不知名的野花,还有一棵老槐树,树干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村子里终于有了些生气,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鸡叫,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很低,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阿稔走出院子,想找个人问问情况。村子不大,土路两旁都是低矮的土坯房,家家户户的门都关着,显得有些萧索。他走了几步,看到一个背着竹筐的老汉从旁边的房子里出来,老汉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风霜,看到阿稔时,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得警惕起来,匆匆低下头,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连招呼都没打。

阿稔皱了皱眉,这落头湾的人似乎都不太友好。他继续往前走,来到村口的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想起昨晚老瘸子的话,还有门外那个假扮他母亲的声音,心里一阵发寒。

“看什么呢?”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稔回头,看到瘳婆佝偻着身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那双灰白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像是能看透他心里的恐惧。

“瘳婆,”阿稔定了定神,“昨晚……”

“昨晚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忘了吧。”瘳婆打断他,语气平淡,“在落头湾,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才能活下去。”

“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阿稔忍不住问道,“还有那封信,是谁寄给我的?稔尘到底是什么?禾下鬼又是什么?”

他一连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瘳婆沉默了片刻,灰白的眼睛转向远处的禾田,那里,晨雾还未完全散去,给青禾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你母亲……是触犯了落头湾的禁忌,才死的。”她缓缓说道,“至于那封信,我不知道。稔尘……是禾下鬼的‘食粮’,也是它们的‘根’。”

“食粮?根?”阿稔不解。

“禾下鬼,”瘳婆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它们不是鬼,也不是妖,它们是……从禾苗里长出来的邪祟。落头湾的禾田,种了几百年,吸收了地脉的阴气,也吸收了……太多的怨气。每到禾苗灌浆的时候,也就是现在,禾下鬼就会苏醒,它们需要‘稔尘’来壮大自己,而稔尘,需要人的‘生息’来滋养。”

“人的生息?”

“就是人的精气,魂魄的碎片。”瘳婆转过头,灰白的眼睛似乎正盯着阿稔,“禾下鬼会在夜里出来,引诱落单的人到禾田里,尤其是稔尘坡,然后用它们的‘哭声’勾走人的生息,化作稔尘,落在禾根下。被勾走生息的人,就会变得痴傻,或者……直接死掉,就像你母亲一样。”

阿稔只觉得遍体生寒。母亲果然是因为落头湾的禁忌而死!“那稔尘坡在哪里?”

“看到禾田中央那片颜色更深的地方了吗?”瘳婆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远处的禾田。

阿稔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片翠绿的禾苗中,确实有一片区域的颜色格外深,呈现出一种近乎墨绿的色调,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暗沉,仿佛一个巨大的伤口。

“那里就是稔尘坡,”瘳婆的声音低沉,“是禾下鬼聚集的地方,也是稔尘最浓郁的地方。记住,千万不要靠近那里,尤其是在夜里,听到禾苗的哭声时。”

就在这时,村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很多人聚集在了一起。瘳婆皱了皱眉:“是‘禾祭’要开始了。”

“禾祭?”

“落头湾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举行的祭祀,为了祈求禾苗丰收,也是为了……安抚禾下鬼。”瘳婆说着,转身朝着村子中心走去,“你跟我来吧,看看也好,但记住,不要乱说话,不要乱看。”

阿稔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落头湾的事情,关于母亲的死因,关于这诡异的禾下鬼和稔尘。

村子中心有一个小小的晒谷场,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朴素的土布衣服,脸上带着一种肃穆甚至有些恐惧的神情。晒谷场中央,用青禾扎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稻草人,稻草人的脸上没有五官,只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稻草人的周围,摆着几个瓦盆,里面燃烧着黑色的纸钱,升起的烟雾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站在稻草人前面,手里拿着一根缠着青禾的木杖,正在低声念着什么。他的脸色阴沉,眼神锐利,看到阿稔时,眉头明显皱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悦。

“那是村长,陈老栓。”瘳婆在阿稔耳边低声说,“他对外面来的人,尤其是你,很警惕。”

阿稔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观察着周围的人。他们的眼神都很空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动作也有些僵硬,整个场面弥漫着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气氛。

村长陈老栓念了一阵,然后拿起一个装着黑色液体的陶罐,围着稻草人走了一圈,将黑色液体洒在地上。那液体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像是血液混合着腐烂的禾苗。

“跪下!”陈老栓突然厉声喝道。

所有村民立刻齐刷刷地跪下,对着稻草人磕头。

阿稔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瘳婆拉了他一下:“快跪下!”

阿稔犹豫着跪下,跟着其他人一起磕头。就在他低下头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那稻草人的符纸后面,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绿油油的,像狼的眼睛,充满了怨毒和饥饿。

阿稔猛地抬起头,仔细看去,稻草人的脸上依旧只有那张黄色的符纸,什么也没有。是错觉吗?

他心里一阵发毛。

祭祀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村民们面无表情地散去,回到各自的家里,关上了门,村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陈老栓走到阿稔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冰冷:“你就是阿稔?”

“是。”阿稔点点头。

“谁让你回来的?”陈老栓的声音带着质问。

“我自己想回来看看。”阿稔不卑不亢地回答。

陈老栓冷哼一声:“落头湾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母亲当年就是不听话,非要离开,最后怎么样?还不是……”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阿稔再次问道。

陈老栓眼神一厉:“你母亲是触犯了禾下鬼的禁忌,自己找死!我告诉你,小子,乖乖在你家待着,别到处乱逛,尤其是禾田那边,不然,下一个横死的就是你!”

说完,他不再理会阿稔,拄着木杖,大步离开了晒谷场。

看着他的背影,阿稔攥紧了拳头。陈老栓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他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别惹他,”瘳婆叹了口气,“他心里有怨气。走吧,回你家去,白天还好,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回到家,阿稔坐在炕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母亲的死因,禾下鬼,稔尘,陈老栓的态度,还有昨晚那个假扮母亲的声音……一切都像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在落头湾上空。

他需要找到真相。也许,线索就藏在母亲留下的老房子里。

他开始仔细搜查屋子。木柜里只有一些破旧的衣服,土炕下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墙角的稔尘他不敢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屋子角落里那个落满灰尘的木箱上。

那是一个很旧的木箱,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花纹,像是禾苗的图案。阿稔走过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试着打开木箱。箱子没有锁,但似乎很久没有打开过了,盖子卡得很紧。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吱呀”一声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些母亲年轻时的衣物,还有……一本用线装订的、封面已经泛黄发脆的旧书。

阿稔拿起那本书,封面上没有书名,只有用毛笔写着两个模糊的字:“稔记”。

他翻开书,里面的字迹是母亲的,记录着一些零散的事情,大部分是关于落头湾的风俗和禁忌,还有一些是母亲的心情日记。

他一页页翻看着,希望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落头湾的禾田,是有灵性的,也有邪性……禾下鬼,生于禾,食于尘,以人之息为养……”

“……稔尘坡,万不能靠近,那里是禾下鬼的巢穴,据说下面埋着……”

“……阿爹说,当年为了镇住禾下鬼,牺牲了……”

“……我想离开这里,这里太可怕了,那些哭声,夜夜都在耳边……”

“……他回来了,他说他能带我走,可是……”

日记到这里就中断了,后面的几页纸被撕掉了。

阿稔皱着眉,试图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真相。母亲提到了“阿爹”,也就是他的外公,还提到了“他回来了”,这个“他”是谁?是导致母亲死亡的原因吗?

还有,稔尘坡下面到底埋着什么?当年为了镇住禾下鬼,牺牲了什么?

他把书合上,放回木箱里。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木箱的底板似乎有些松动。他用手指敲了敲,发出空洞的声音。

下面还有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撬开底板,只见底板下面果然藏着一个小小的布包。布包已经有些发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阿稔打开布包,里面包着的东西让他瞳孔一缩。

那是一撮青绿色的粉末,和墙角的稔尘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阿稔拿起纸条,展开。上面是母亲的字迹,写着几行潦草而急促的字:

“阿稔,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娘已经不在了。听娘说,千万不要相信落头湾的人,尤其是陈老栓和瘳婆!他们不是在保护落头湾,他们是在养着禾下鬼!稔尘坡下面埋着的,是当年用来镇压禾下鬼的‘禾生人’,但现在,镇压失效了,禾下鬼要出来了!那封信是他们寄给你的,他们想把你骗回来,用你的生息来喂稔尘!快跑!离开落头湾!永远不要回来!”

纸条的最后,还有几个被泪水晕开的字:“娘对不起你……”

阿稔拿着纸条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相信陈老栓和瘳婆?他们在养着禾下鬼?把他骗回来当祭品?

这太荒谬了!可是,母亲的语气如此急切,字迹如此潦草,显然是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写下的。

昨晚那个假扮母亲的声音,那封匿名的信,陈老栓的敌意,瘳婆的警告……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过。

如果母亲说的是真的呢?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门外传来瘳婆的声音:“阿稔,出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阿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把纸条和布包塞回木箱底下,盖好底板,站起身,走到门口,手放在门闩上,深吸了一口气。

他该怎么办?开门吗?

第二章:瘳婆的秘密与夜半哭声

门外的瘳婆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又喊了一声:“阿稔?”

阿稔定了定神,拉开了门闩。不管瘳婆是不是敌人,他都需要弄清楚真相。如果一味逃避,只会像母亲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门开了,瘳婆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装着一些黄色的米粥,上面飘着几片青菜叶。

“看你昨晚没睡好,早上也没吃东西,”瘳婆把碗递给他,灰白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吃点东西吧,在落头湾,空着肚子可撑不住。”

阿稔看着那碗粥,犹豫了。母亲的纸条上写着不要相信瘳婆,这碗粥会不会有问题?

“怎么?不敢吃?”瘳婆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嘴角扯了扯,“怕我在粥里下毒?”

阿稔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那碗粥。

瘳婆叹了口气,端起碗,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他:“这下放心了吧?我一把老骨头,还能害你什么?”

阿稔接过碗,粥还有些温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米香。他确实饿了,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口喝了起来。粥的味道很普通,没有什么异样。

“你母亲……是个好姑娘,”瘳婆看着他喝粥,缓缓说道,“当年她非要离开落头湾,我们都劝她,可她不听。她说这里太压抑,太可怕,她想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阿稔一边喝粥,一边听着,心里却在飞速运转。母亲的纸条上写着瘳婆在养着禾下鬼,可瘳婆现在的样子,又似乎真的对母亲怀有某种感情。

“她走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迟早会出事的,”瘳婆的声音有些沙哑,“落头湾的人,身上都带着‘禾气’,离开了这里,就像禾苗离开了土地,根会慢慢枯萎。而禾下鬼……它们能感应到属于落头湾的‘禾气’,哪怕你走到天涯海角,它们也能找到你。”

阿稔猛地抬起头:“你是说,我母亲的死,是禾下鬼干的?”

“不然你以为呢?”瘳婆灰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你母亲离开落头湾后,起初几年还好,可越往后,她就越不对劲,经常在夜里听到禾苗的哭声,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恐惧。最后,她还是没能逃过……”

“可是,”阿稔放下碗,直视着瘳婆,“我母亲在纸条上写着,让我不要相信你和陈老栓,说你们在养着禾下鬼,把我骗回来当祭品!”

他决定试探一下瘳婆的反应。

瘳婆听到这话,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那双灰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哦?她还留下了纸条?”她似乎并不意外,“她是不是还告诉你,稔尘坡下面埋着‘禾生人’,镇压失效了?”

阿稔心中一惊,母亲的纸条上确实提到了这些!“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些事,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瘳婆叹了口气,走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缓缓坐下,“有些事情,瞒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你知道了。”

阿稔跟着她走到老槐树下,坐在她对面。

“落头湾的禾田,确实邪性。”瘳婆开始讲述,“几百年前,这里只是一片普通的稻田,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田里的禾苗总是长不好,不是枯萎就是遭虫灾。直到有一年,来了一个游方的道士,他说这里的地脉有问题,阴气太重,适合邪祟滋生。他告诉当时的村民,要想禾苗丰收,就得用‘禾生人’来镇住地脉的阴气。”

“禾生人?”

“就是用活人来祭祀,把人埋在禾田中央,让他的魂魄与禾田融为一体,成为禾田的‘根’,这样才能保证禾苗的丰收。”瘳婆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当时的村民为了活下去,就照做了,把一个外乡来的年轻人埋在了禾田中央,也就是现在的稔尘坡。”

阿稔听得毛骨悚然。用活人祭祀?这也太残忍了!

“那之后,禾田果然丰收了,”瘳婆继续说道,“但是,问题也来了。那个被埋的年轻人的魂魄,并没有完全被镇住,反而因为怨气和地脉的阴气结合,变成了最初的禾下鬼。它藏在禾苗底下,吸收着禾田的养分,也吸收着……人的生息。”

“所以,每年禾苗灌浆的时候,禾下鬼就会苏醒,需要人的生息来滋养,也就是稔尘?”阿稔问道。

“对,”瘳婆点点头,“禾下鬼越来越多,它们的力量也越来越强。为了安抚它们,也为了保护村子,我们不得不每年挑选一个人,在夜里送到稔尘坡,让禾下鬼吸取他的生息,化作稔尘。这样,禾下鬼才不会出来祸害村子里的其他人,禾田也才能继续丰收。”

阿稔终于明白了母亲纸条上的话。所谓的“养着禾下鬼”,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别人来喂饱邪祟!

“我母亲就是因为不愿意再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离开的,对不对?”阿稔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你们,为了不让秘密暴露,也为了找到新的祭品,所以才寄信把我骗回来,对不对?!”

“你错了。”瘳婆摇了摇头,“你母亲离开,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父亲。”瘳婆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你父亲,就是当年被送到稔尘坡的‘祭品’。”

阿稔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父亲,是外乡人,当年路过落头湾,被选为了祭品。”瘳婆看着他,灰白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你母亲当时和他相爱了,她想救他,可是没成功。你父亲被埋进稔尘坡后,你母亲悲痛欲绝,不久后就发现怀了你。她害怕你也会被选为祭品,所以才不顾一切地逃离了落头湾。”

阿稔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父亲竟然是被埋进稔尘坡的祭品?母亲当年的离开,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瘳婆站起身,“你母亲临走前,我偷偷给了她一些东西,让她藏好,她说等你长大了,可能会用到。看来,就是你说的那张纸条和那包稔尘了。”

阿稔猛地想起木箱底下的布包,里面的稔尘和纸条。难道瘳婆早就知道?

“你母亲在纸条上让你快跑,离开落头湾,”瘳婆看着他,“但是,阿稔,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你身上流着你父亲的血,也流着你母亲的血,你身上的‘禾气’比任何人都重,禾下鬼早就盯上你了。就算你现在跑,它们也会像当年找你母亲一样,找到你,把你拖回稔尘坡。”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直接把我送到稔尘坡?”阿稔死死盯着瘳婆。

“因为我不想再让悲剧重演了。”瘳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悔恨,“我看着你母亲长大,她是个好姑娘,却因为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犯下的错,落得那样的下场。我不想你也步她的后尘。”

“那我该怎么办?”阿稔感到一阵绝望,难道他注定要成为下一个祭品?

“禾下鬼怕‘禾生人’的血,”瘳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递给阿稔,“这是当年那个道士留下的‘镇魂血’,是用第一任‘禾生人’的血混合着糯米和朱砂制成的。你父亲被埋进去后,我偷偷取了一点出来,一直藏到现在。今晚子时,禾下鬼最活跃的时候,你带着这个,去稔尘坡,把血洒在稔尘坡的中央,也许……能暂时镇住它们。”

“暂时?”

“对,”瘳婆点点头,“当年的镇压已经松动了,单凭这点镇魂血,只能顶一时。要想彻底解决,必须找到当年道士留下的‘禾生经’,那上面记载着彻底消灭禾下鬼的方法。”

“禾生经在哪里?”

“我不知道,”瘳婆摇摇头,“当年道士把经交给了村长,也就是陈老栓的爷爷。陈老栓他们家世代相传,一直保管着禾生经,也一直主持着每年的‘献祭’。”

阿稔明白了,陈老栓为什么对他充满敌意,因为他是最好的祭品人选。

“陈老栓不会让你轻易拿到禾生经的,”瘳婆叮嘱道,“你要小心他。今晚去稔尘坡,一定要万分小心,禾下鬼很狡猾,它们会幻化成你最亲近的人来引诱你,就像昨晚那样。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一直走到稔尘坡中央,把镇魂血洒下去。”

说完,瘳婆把竹筒塞进阿稔手里,转身佝偻着身子离开了,留下阿稔一个人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握着那个冰凉的竹筒,脑子里乱成一团。

瘳婆的话,母亲的纸条,陈老栓的敌意,父亲的真相……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该相信谁?

是相信母亲纸条上的警告,认为瘳婆和陈老栓都是敌人,想把他当祭品?

还是相信瘳婆的话,她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说出这些秘密,并给了他镇魂血?

阿稔感到一阵头痛。他看了看手里的竹筒,又看了看远处那片颜色深沉的稔尘坡。

无论如何,今晚子时,他必须去一趟稔尘坡。

为了母亲,为了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也为了他自己。

时间在忐忑和不安中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落头湾再次陷入了死寂,只有禾田的沙沙声,比白天更加清晰,更加像是哭泣。

阿稔坐在炕上,手里紧紧握着那个竹筒。竹筒很轻,却仿佛有千斤重。他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打火机和一把从厨房里找到的生锈菜刀,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武器。

窗外的月亮慢慢升起,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子里,投下诡异的阴影。

子时快到了。

阿稔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闩。

门外,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夜风。禾田的沙沙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那“哭泣”声似乎比昨晚更加响亮,更加悲伤,也更加……充满了诱惑。

“呜呜……我的孩子……回来……回到妈妈身边……”

那熟悉的、假扮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就在不远处的禾田边缘。

阿稔握紧了手里的竹筒,想起瘳婆的警告,咬紧牙关,没有理会,朝着稔尘坡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泥土很湿软,每走一步都发出“噗嗤”的声响。月光下,青绿色的禾苗在风中摇曳,长长的叶子像无数只手,在他身上拂过,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越靠近稔尘坡,那“哭泣”声就越大,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冷,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阿稔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禾苗之间移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隐藏在禾苗的阴影里,正死死地盯着他。

他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阿稔……你看我是谁?”

一个温柔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阿稔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个声音……他从未听过,但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他缓缓转过身。

月光下,禾苗分开,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面容清秀,眼神温柔,正微笑着看着他。他的皮肤很白,白得像纸,嘴唇却没有什么血色。

阿稔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个男人的眼神,和他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竟然有几分相似!

难道……他就是自己的父亲?

“爹……爹?”阿稔忍不住颤抖着喊出了声。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向他伸出手:“阿稔,我的孩子,跟爹回家吧。你看,爹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他的手很苍白,手指很长,指甲缝里似乎有黑色的泥土。

阿稔看着那只手,又想起瘳婆的话,禾下鬼会幻化成最亲近的人来引诱他。

可是,这是他的父亲啊!是那个从未谋面,却被埋在稔尘坡下的父亲!

他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跟我来,阿稔,”男人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爹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他一步步向阿稔走来,周围的禾苗自动分开,为他让路。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青禾气息,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泥土的腥臭味。

阿稔的脑子有些混乱,理智告诉他这是禾下鬼的幻象,可是情感上,他无法抗拒这个“父亲”的召唤。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竹筒突然变得有些发烫。

他猛地清醒过来!

是镇魂血!它在提醒自己!

“你不是我爹!”阿稔厉声喝道,同时掏出怀里的竹筒,拧开盖子。

那“父亲”的笑容僵住了,眼神瞬间变得怨毒而狰狞,绿油油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桀桀桀……被发现了吗……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变得透明,露出里面青绿色的禾苗根茎,头发也变成了长长的、绿色的禾叶。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周围的禾苗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尖锐的叫声,无数青绿色的“手”从禾苗底下伸了出来,朝着阿稔抓来!

阿稔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就朝着稔尘坡中央跑去。

那些“手”抓在他的衣服上,头发上,冰冷而粘稠,带着一股腐烂的气息。他拼命挣扎,掏出打火机和菜刀,一边跑一边挥舞。

“快到了……就快到了……”他在心里默念着。

终于,他冲出了一片密集的禾苗,来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这里的禾苗颜色更深,几乎是墨绿色,而且长得格外高大,比他还高,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稔尘气息,又香又腥。

这里就是稔尘坡中央!

身后的禾下鬼已经追了上来,它们的嘶吼声和禾苗的沙沙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地狱的乐章。

阿稔不再犹豫,举起竹筒,将里面暗红色的液体朝着稔尘坡中央洒了出去!

“噗嗤——”

镇魂血洒落在墨绿色的禾苗根部,立刻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像是滚油滴在水面上。那些追上来的禾下鬼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后退,不敢靠近。

被镇魂血洒到的禾苗,叶子迅速枯萎,变成了灰白色,根部冒出一阵阵黑色的烟雾,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阿稔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冷笑。

“哼,雕虫小技。”

陈老栓的声音从禾苗后面传来。

阿稔猛地转过身,只见陈老栓拄着木杖,从高大的禾苗后面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面无表情的村民。

“你果然来了,阿稔。”陈老栓看着他,眼神冰冷,“可惜,这点镇魂血,根本镇不住禾下鬼,只会让它们更加狂暴。”

“你什么意思?”阿稔心中一沉。

“意思就是,”陈老栓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你母亲当年不听话,跑了,结果还是死了。你也一样,以为自己能反抗?太天真了。”

他举起手里的木杖,木杖顶端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似乎有红色的纹路在跳动。

“把他拿下,送到‘禾生台’去!”陈老栓厉声喝道。

那几个村民立刻像僵尸一样扑了上来,他们的力气大得惊人,阿稔虽然挥舞着菜刀,但很快就被他们制服了,菜刀也掉在了地上。

“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阿稔拼命挣扎着。

“疯子?”陈老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不是疯子,我们是在守护落头湾!没有禾下鬼,就没有我们的丰收,没有我们的活路!你父亲当年就是明白这一点,才心甘情愿地成为了禾生人,你也应该像他一样,为落头湾牺牲!”

“我父亲不是心甘情愿的!他是被你们害死的!”阿稔怒吼道。

“是不是心甘情愿,不重要,”陈老栓冷冷地说,“重要的是,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你是最合适的‘禾生人’,只有你的血,才能让禾下鬼平息,才能让稔尘坡恢复生机,才能让我们落头湾继续丰收!”

他一挥手,村民们拖着阿稔,朝着稔尘坡深处走去。

阿稔被拖在地上,看着周围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黑暗的禾苗,看着陈老栓那张冷酷的脸,心中充满了绝望。

难道他真的要像父亲一样,被埋在这稔尘坡下,成为禾下鬼的养料吗?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瘳婆的话,想起了禾生经。

“禾生经在哪里?!”他大声喊道,“只要你告诉我禾生经在哪里,我就乖乖听话!”

陈老栓脚步一顿,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他:“你知道禾生经?”

“是瘳婆告诉我的!”阿稔急忙说道,“她说禾生经在你手里,只要有禾生经,就能彻底解决禾下鬼的问题,不需要再牺牲人了!”

陈老栓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阿稔的话。

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阿稔突然感觉到,被村民抓住的手臂上,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是那个竹筒!里面还残留着一些镇魂血!

他心中一动,猛地抬起手臂,将残留的镇魂血涂抹在抓住他的村民的手上!

“啊——!”

那村民发出一声惨叫,抓着阿稔的手迅速松开,手臂上冒出一阵白烟,皮肤像被腐蚀了一样,变得焦黑。

其他村民吓了一跳,阿稔趁机挣脱束缚,转身就跑。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陈老栓怒吼道。

阿稔拼命地在禾苗里穿梭,他不知道方向,只知道拼命往前跑。身后传来陈老栓和村民们的追赶声,还有禾下鬼的嘶吼声。

突然,他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他抬起头,看到自己绊倒在一个土坑旁边。土坑不深,里面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用手扒开上面的泥土。

泥土很松软,很快就被他扒开了。

当他看清土坑里的东西时,顿时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土坑里,埋着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只剩下一副骨架和一些残破的衣物。但是,在骨架的胸口位置,插着一本书。

那本书的封面已经腐烂不堪,但上面用朱砂写着的两个字,却依然清晰可见:

“禾生”!

第三章:禾生经与禾下鬼的真相

阿稔的心脏狂跳不止,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从骨架胸口取出那本书。书的封面触感冰凉,带着泥土和腐烂的气息,封面上的“禾生”二字,在月光下仿佛还在微微跳动。

这就是禾生经!

他找到了禾生经!

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近,陈老栓的怒吼和禾下鬼的嘶吼交织在一起,如同催命的符。阿稔来不及多想,将禾生经紧紧抱在怀里,挣扎着站起身,继续往前跑。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只能凭着感觉,朝着禾田边缘的方向跑去。怀里的禾生经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透过衣服传到他的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终于,他看到了禾田边缘的土坯房,是他母亲的老房子!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进院子,关上房门,用身体死死顶住。

“砰砰砰!”

房门被外面的人猛烈地撞击着,门框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撞开。

阿稔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怀里的禾生经越来越烫,烫得他皮肤生疼。他顾不上疼痛,赶紧翻开禾生经。

书页已经变得非常脆弱,稍微一碰就有碎裂的危险。上面的字迹是用朱砂写的,笔画扭曲,像是一条条游动的小蛇,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翻阅着。

禾生经上记载的,并不是什么消灭禾下鬼的方法,而是……如何饲养和利用禾下鬼的邪术!

原来,当年那个游方道士并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一个修炼邪术的妖人。他发现落头湾的地脉阴气极重,适合培育邪祟,于是就蛊惑村民,用活人祭祀,制造出了第一个禾下鬼。他留下禾生经,就是为了让落头湾的人世代相传,不断用活人祭祀,滋养禾下鬼,从而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稔尘”,用来修炼他的邪术!

而所谓的“禾生人”,根本不是用来镇压禾下鬼的,而是禾下鬼的“母体”!每一个被埋进稔尘坡的禾生人,都会被禾下鬼侵蚀,魂魄被撕裂,化作稔尘,同时也会孕育出新的禾下鬼!

阿稔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怒。原来,落头湾的秘密如此肮脏!所谓的祭祀,所谓的丰收,都是建立在无数冤魂的痛苦之上!陈老栓他们家世代相传的,根本不是什么守护村子的责任,而是妖人留下的邪恶使命!

“咔嚓——”

房门终于被撞开了!

陈老栓带着几个村民冲了进来,他们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疯狂。

“把禾生经交出来!”陈老栓厉声喝道,手里的木杖直指阿稔,“你以为你拿到禾生经就能反抗了吗?太天真了!从你父亲那一代开始,你们家就注定是禾下鬼的养料!”

阿稔紧紧抱着禾生经,一步步后退,眼神里充满了决绝。“你们这群畜生!你们害死了我父亲,害死了我母亲,现在还想害死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哼,嘴硬!”陈老栓一挥手,“给我抓住他!把禾生经抢过来!”

村民们再次扑了上来。

就在这时,阿稔怀里的禾生经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红光!

“嗡——”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禾生经中爆发出来,形成一个红色的光罩,将阿稔护在里面。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村民接触到光罩,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点燃一样,迅速化为灰烬!

陈老栓吓得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稔也惊呆了,他没想到禾生经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瘳婆的声音。

“阿稔!快把禾生经扔进火里!”

瘳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她佝偻着身子,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那双灰白的眼睛里似乎第一次出现了真切的光芒。

“瘳婆?”阿稔愣住了。

“别问那么多!快!”瘳婆催促道,“禾生经是邪术的根源,只有烧掉它,才能彻底毁掉禾下鬼的力量!”

陈老栓听到瘳婆的话,脸色大变:“瘳婆!你敢!”

瘳婆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阿稔:“阿稔,相信我!这是唯一的办法!”

阿稔看着瘳婆焦急的眼神,又看了看怀里不断发出红光的禾生经,再想到父亲和母亲的遭遇,以及落头湾那些被当作祭品的冤魂,他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他看到灶台上有一个火塘,里面还有一些未燃尽的柴火。他抱着禾生经,冲到火塘边,就要把书扔进去。

“不——!”

陈老栓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挥舞着木杖朝阿稔砸来。木杖上的黑色石头爆发出幽绿的光芒,眼看就要击中阿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瘳婆突然冲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阿稔面前!

“砰!”

木杖狠狠砸在瘳婆的背上,发出一声骨骼碎裂的声响。瘳婆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瘳婆!”阿稔惊呼道。

“别管我!快烧!”瘳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阿稔不再犹豫,将怀里的禾生经扔进了火塘!

“轰——!”

禾生经一接触到火焰,立刻剧烈燃烧起来,发出刺眼的红光和浓烟。火焰不是红色的,而是诡异的青绿色,燃烧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里面惨叫。

随着禾生经的燃烧,整个落头湾都开始震动起来!

窗外的禾田发出巨大的沙沙声,仿佛有万千巨兽在里面翻滚。青绿色的光芒从禾苗底下不断升起,照亮了整个夜空。禾下鬼的嘶吼声变得无比凄厉,充满了痛苦和怨恨。

陈老栓看着燃烧的禾生经,脸上露出绝望和疯狂的神情:“不……我的禾下鬼……我的稔尘……”

他猛地转过身,朝着门外跑去,似乎想逃离这一切。

就在他冲出门口的瞬间,一道青绿色的光芒从禾田里射了出来,精准地击中了他!

“啊——!”

陈老栓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迅速被青绿色的光芒包裹,然后像融化的蜡一样,慢慢分解,最后化作一捧青绿色的稔尘,散落在地上。

那些还活着的村民,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叨着:“禾下鬼饶命……禾下鬼饶命……”

火塘里的禾生经还在燃烧,青绿色的火焰越来越旺,屋子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阿稔跑到瘳婆身边,将她扶起来。

瘳婆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她看着阿稔,灰白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阿稔……对不起……当年……是我……是我亲手把你父亲……送进了稔尘坡……”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也是被逼的……陈老栓他们家……拿着我儿子的命威胁我……我……”

阿稔愣住了,他没想到瘳婆还有这样的苦衷。

“对不起……孩子……”瘳婆的声音越来越低,“现在……禾生经烧了……禾下鬼……也该散了……落头湾……终于……可以解脱了……”

说完,她的头一歪,再也没有了气息。

阿稔抱着瘳婆冰冷的身体,心中百感交集。这个一直被他怀疑的老妇人,最终却为了保护他而死,还说出了隐藏多年的秘密。

火塘里的禾生经终于燃烧殆尽,化作了一堆黑色的灰烬。随着禾生经的熄灭,外面的震动和嘶吼声也渐渐平息下来。

青绿色的光芒消失了,禾田的沙沙声也变得正常起来,不再是哭泣和嘶吼,而是风吹过禾苗的自然声响。

阿稔站起身,走到门口。

窗外,月光依旧惨白,但禾田却恢复了平静,呈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那些隐藏在禾苗底下的绿油油的眼睛消失了,空气中那股浓烈的稔尘气息也散去了,只剩下清新的泥土和禾苗的香气。

落头湾,这个被邪术和禁忌笼罩了几百年的村庄,终于迎来了黎明前的曙光。

阿稔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落头湾的村民能否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生活。但他知道,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他看了一眼怀里瘳婆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地上陈老栓化作的稔尘,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天亮了。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落头湾的禾田上,青绿色的禾苗在阳光下闪烁着生机的光芒。

阿稔走出了母亲的老房子,身后是渐渐苏醒的村庄,和一段被埋葬了太久的黑暗历史。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知道,他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只是,当他走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在那片曾经阴森诡异的禾田中,似乎有一道模糊的人影,站在晨光里,朝着他的方向,温柔地笑了笑。

那人影很像他在禾田里看到的“父亲”,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怨毒和饥饿,只有无尽的温柔和释然。

阿稔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他知道,那是他的父亲,也是那些被禾下鬼吞噬的冤魂,他们终于得到了解脱。

他转过身,朝着山外走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身后,落头湾的禾田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一次,那声音不再是哭泣,而是像是在低语,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终于迎来了它的结局。

而那个关于稔尘和禾下鬼的禁忌,也将随着禾生经的燃烧,永远地消失在落头湾的历史尘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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